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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晚唐五代十国北宋的瞬间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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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MOP经常吃中药,原作者为了保持每个人和剧情的独立性,有些地方有些许重复剧情。文中的段落大多都有出处,综合了多家之言整理成套。基本上这个中国历史上最乱的一段时间已经被作者诠释的十之八九了。


前言 诸葛亮预言《马前课》
  


《马前课》是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几部预言之一,相传是三国年间诸葛亮于军中闲暇时所写,用以预测天下大事。
从字面上讲,就是在出兵之前,在马前面占卜一课,即起卦的意思。
  
这部预言非常简洁明了,只有十四课,每一课预言一个历史时代,而且每一课都按顺序排列。
  
中国历史上出现的很多预言书文字隐诲, 比较难破译,这部预言则非常好破译。每一个历史时代过去后,人们回头一看就会发现诸葛亮的预言惊人地准确。
  
因为它讲历史大事,有的时候一个朝代可能有很多大事,有的朝代大事要少一些,不规律。


《马前课》
第五课 ○○○●●● 下中
五十年中 其数有八
小人道长 生灵荼毒
  

这一课是预言唐朝末年藩镇割据演变来的五代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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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枪  管理员  发表于 2007-8-8 17:04:35 | 显示全部楼层
断肠人在天涯
  ----父子皇帝昭宗李晔、哀帝李柷的末世不归路
  
  
  
  
  
  中国法制源远流长, 在数千年的制度构建中逐渐形成了一整套完善的维护父权的制度体系。
  
  经过原始社会漫长的懵懂岁月, 大夏王朝的建立者们将奴隶制时代以习惯法为基本形态的法制作为治国的根本, 逐步推广起来完善自己的统治体制。
  
  到了商朝, 经历了从“兄终弟及制”即“兄死弟继,无弟子继,弟死兄子继的制度。第一继承人是弟,这主要是有利于统治秩序的维护,弟比兄子有更多的社会经验, 缺陷是经常引发社会争斗”,更改为“嫡长子继承制”的过程。从此嫡长子成为继承政治权力和物质财产的合体。
  
  西周时期沿袭了嫡长子继承制。正妻所生之子为嫡系,其他为庶出,正妻比之其他所生子女有明显不同的地位。
  西周进一步完善了礼治,出现了“周公制礼”的情况。
  礼中有一个核心的概念“孝”,即中国的传统礼法观念中强调的义务本位,正所谓“亲亲,尊尊”。西周时期还出现了明文的“不孝”罪,被认为是十分严重的罪行。《尚书》中记载周公曾经告诫康叔道:“元恶大敦,引为不孝不友”要“刑兹无赦”。西周时期规定“父子不得相诉,父子将狱,是无上下也”。不孝将动摇家族政治的根本,也就动摇了国家的根本,当然要大力惩治。
  春秋战国时期是中国的大动荡时期,礼治开始衰落,但并未从根本上动摇家族政治赖以存在的基础。
  
  秦朝时出现了“破坏婚姻家庭罪”, 其中包括了‘擅杀子,子不孝,子女控告父母,尊幼殴尊长’。秦简《法律问答》中“擅杀子,黥为城旦舂”。秦律中对继承人的确定有法定继承人和指定继承人两种,秦律中限制了子告父母的权利,把子告父母定为“非公室告”, 司法机关不得受理。
  
  大汉推行孝道,“亲亲得相首匿”原则的确立进一步强化了家庭观念。
  汉律中有不孝罪,无论什么情况下殴打父母皆处重刑: 殴死父母以枭首; 杀父母处腰斩; 甚至父母丧期,与人通奸者也处死刑。提倡同居共财,即不与父母祖父母分居析财。
  继承法中两汉规定爵位的继承,基本沿袭嫡长子继承制,关于财产继承,主要是土地和其他财产,汉代开始出现诸子均分财产的情况,庶子女儿都有财产权。
  
  三国两晋南北朝在继承上严格方面惟有嫡长子继承权,服制定罪是其另一大特色,尊长杀伤卑幼关系越近则定罪越轻反之则越重,但幼犯尊长则恰好相反。重罪十条中开始出现不孝罪,隋朝则进一步把不孝放入了“十恶”中。
  
  大唐在继承权上继续实行嫡长子继承制。可作为本朝最高统治者的皇帝却由于各种原因, “兄终弟及”很频繁: 中宗李显、睿宗李旦,穆宗李恒、宣宗李忱( 李忱并不是直接继承兄长的帝位, 而是袭侄儿李炎, 即李恒之子的位置 ), 特别是穆宗李恒之子敬宗李湛、文宗李昂、武宗李炎兄弟三人相继为君, 历朝仅见, 创造了大唐的一个奇迹。
  
  文德元年( 公元888年 )三月六日,僖宗在长安宫中的武德殿驾崩, 仅留下两个年幼的儿子。
  
  乱世立长君, 满朝官宦立时把眼光投向了僖宗的弟弟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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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枪  管理员  发表于 2007-8-8 17:05:20 | 显示全部楼层
宿命的抗争




  李唐皇室, 龙兴关陇( 今甘肃临洮或秦安 ), 自命西凉武昭王李暠之后, 母系鲜卑权贵。

  按照人类遗传学观点, 夫妻双方基因差异越大后代的软硬件就可能越优异, 简言之异族通婚, 有利优生。

  宗室成员用实际行动形象地说明了这一点: 本朝皇族后裔人数之多, 生命力之旺不仅前超汉魏, 后越宋明, 更惶论短暂的蒙元和那个封闭自守, 不肯融合以至末世三帝无一子嗣的满清朝廷了。

  因为强大, 所以自信; 因为强大, 所以包容。

  大唐的强大也体现在了本朝帝王拥有历史上人均子女最多的上面。

  开创大唐基业的高祖李渊有四十一个子女, 需要指出的是其中的十七个儿子、十六个女儿总共三十三个子女都是李渊攻下长安, 五十一岁登基称帝后生下的( 临老入花丛, 李渊登基前还十分精明强悍, 登基后却有些昏庸糊涂, 可能和过分耽缅于女色不无关系 )。太宗李世民三十五个子女; 高宗李治因为专宠武则天, 所以仅十一个子女, 且后面子嗣皆为武则天一人所生; 中宗李显、睿宗李旦两兄弟分别有十二、十七个子女。
  到了玄宗李隆基这一代, 由于其享国时间漫长, 从先天元年( 公元712年 ),到天宝十五年( 公元756年 ),共计四十五年,是所谓的“四纪为天子”( 古代十二年为一纪 )。又年寿七十八岁, 所以子女数量最多。李隆基共有三十个儿子、二十九个女儿,在本朝皇帝中无出其右者。李隆基在两京(长安和洛阳)和华清宫修建了“十王宅”, 将皇帝族子弟集中在里面居住; 后来子孙渐多, 又在“十王宅”以外置“百孙院”,不仅有效控制了儿女们政治上的经营( 李唐宗室自天宝年间就不再被允许插手军政事务, 基本上退出了政治舞台 ),也足以说明他子嗣的兴旺。
  肃宗李亨有二十一个子女; 代宗李豫三十八个子女; 德宗李适二十一个子女; 顺宗李诵三十八个子女( 一说三十四个子女 ); 宪宗李纯三十八个子女; 穆宗李恒十三个子女。
  敬宗李湛、文宗李昂、武宗李炎皆短寿: 敬宗十六岁登基,十八岁被杀; 文宗十八岁即位,《旧唐书》、《新唐书》都说他“享寿三十三”,实际上连三十二岁还不到; 武宗二十七岁称帝,死的时候也只三十三岁。兄弟三人一共在位不到二十三年,命薄寿短,后嗣较少( 仅为八个、六个、十二个 )。
  宣宗李忱二十二个子女; 懿宗李漼十六个子女; 到了僖宗李儇, 只有年幼的两双儿女。

  僖宗在位时没有指定继承人。
  满朝官宦虽然倾向于立长君--僖宗的弟弟, 但朝官和宦官推立的目标却不相同。
  
  僖宗李儇的父亲懿宗李漼共有八个儿子。左右神策军中尉刘行深、韩文约趁懿宗处于弥留之际, 矫诏立懿宗第五子普王李俨为皇太子, 为了确保李俨的皇太子地位不受威胁, 刘行深、韩文约二人还杀了李俨的四个兄长, 只剩下懿宗的第六子吉王李保、七子寿王李杰和八子睦王李倚。
  
  朝官认为吉王李保在诸王中年纪最大、也最贤明, 有意拥戴他为帝。
  朝官有所为, 宦官必反其道而行之--针尖对麦芒、不论对错、无论黑白、只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不然的话: 谈什么推举之功? 论什么定策国老?
  宦官偏偏举荐寿王李杰。
  
  文德元年( 公元888年 )三月五日,僖宗弥留, 权势最大的宦官--左神策军中尉杨复恭请立寿王。
  当日, 诏书颁发: 立寿王李杰为皇太弟, 监军国事。
  右神策军中尉刘季述奉命把李杰迎到少阳院, 接受文武百官的参见。
  六日, 僖宗驾崩。遗诏命皇太弟嗣位,改名为李敏。
  八日, 又改名李晔, 即皇帝位。时年二十二岁, 是为昭宗。

  昭宗李晔,咸通八年( 公元867年 )二月二十二日生于长安大明宫。在父亲懿宗李漼眼里, 这个皇七子地位非但不突出, 甚至可以说是微不足道--子以母贵, 李杰( 李晔 )的母亲王氏不过是个出身微贱的宫女,偶得龙颜垂眷、春风一度, 产下麟儿。不久即撒手尘寰, 连个妃嫔的头衔都没得到。嫡尊庶卑, 李杰在兄弟们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五年后, 李杰被册封为寿王。开始在“十六宅”里接受严格的教育。
  少年李杰处在一个优越的学习环境中,熟读诗书、博闻强记, 在文学、音乐等方面卓有成绩。李杰即位前,还曾随着皇兄僖宗颠沛川蜀,对“乱世重武”这类的话语是深有体会, 所以勤习枪棍, 箭法尤佳。
  
  李杰的妻子何氏, 剑南东川人, 敏捷多智、婉丽动人, 是个有才有貌的美人, 同样颇负才情的寿王曾填词不吝赞美其颜色:
  
  
  其一云:
  缥缈云间质,盈盈波上身。
  袖罗斜举动埃尘,明艳不胜春!
  
  翠鬓晚妆烟重,寂寂阳台一梦。
  冰眸莲脸见长新,巫峡更何人?
  
  
  其二云:
  蝶舞梨园雪,莺啼柳带烟。
  小池残日艳阳天,苎萝山又山。
  
  青鸟不来愁绝,忍看鸳鸯双结。
  春风一等少年心,闲情恨不禁。
  
  
  昭宗即位后, 迅速册立何氏为淑妃, 倚为贤内助, 时常与之谈论军国大事。

  昭宗高大威猛、身材魁梧、举止端庄、行为得体、眉宇间英气逼人,颇具帝王龙凤之相。
  即位后,面对人心惶然、百废待兴的时局,昭宗清醒地认识到当务之急是稳定浮动的民心,取得朝野上下的大力支持。
  
  为了扭转历代奢靡的习俗,厉行节俭,昭宗曾经对杨复恭说道:“朕没有什么德行,能够登上皇位全靠爱卿的大力扶持,今后在生活上不应太奢华,应以节俭示天下。”懿宗和僖宗在世时,每天都要换一套新衣,还要求太常寺每天献一首新曲,到了昭宗时都免掉了, 同时还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开支。
  
  昭宗的志向在于恢复祖宗旧业,因而十分重视对人才的选拔。对于人才正如他自己所说,昼思“名实相符之士,艺文具美之人”,夜则“梦寐英贤”,他破格提拔了一批才能之人,想以此扭转僖宗以来朝廷号令不振、皇室地位日渐低落的局面。昭宗还为僖宗朝的一些无辜身死的官员平反、赠官,对僖宗朝受过田令孜迫害的官员加以优抚, 以此收拢人心。
  
  昭宗也注意到了宗教在政治上的作用,于是大力提倡道教,同时也重视儒学,以期扭转晚唐世俗崇佛的风气。
  本朝为李氏宗庙,奉太上老君李聃为远祖,受上命而治天下,故以道教为国教。在儒、释、道三教之中,道教被列为三教之首。
  道者,或玄或气,或丹鼎或符箓,皆以致学仙道、修达真性为旨归,故而服饵炼气以求长生,不免为其中之一流。本朝士人率性自然,不为世俗拘碍,好神仙方术,亦是言人人殊之理。
  中唐以降,佛教渐渐占了上风,特别是懿宗时大肆佞佛,广造佛寺。很多人为了逃避赋税遁入空门,出家为僧成了一种社会时尚。昭宗为了扭转世风,便提倡道教,接纳方士。在推崇道教的同时,他没有忽视儒学的作用,对儒学予以大力支持。
  
  昭宗牛刀小试,收到了一定成效,朝臣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朝廷内外不由为有这样的君主而欢欣鼓舞,暮气沉沉的大唐帝国似乎也逐渐有了生机和活力。

  史称昭宗“践阼之初, 中外忻忻”。
  杨复恭扶立昭宗后,自以为立下了汗马功劳。没有他这个左神策军中尉的力排众议、鼎力支持, 新皇帝将是吉王李保或僖宗之子, 怎么也轮不到昭宗。杨复恭洋洋得意,在公开场合说自己是定策国老,视昭宗为门生天子。每次上殿面君, 都是坐轿入殿, 毫无人臣之礼。
  
  昭宗即位的时候已经二十二岁,比之僖宗登基时足足大了十岁,又曾在成都参于朝政, 处理事务, 不像杨复恭想象的那样容易控制。
  昭宗从来没有像兄长僖宗依赖田令孜那样依赖杨复恭。
  场面上,昭宗一再对杨复恭表示尊敬。却尽量回避与杨复恭等人的接触,政要国事都和宰相们商议, 采纳意见多听从宰相的。暗地里,昭宗经常与大臣们谈论限制宦官,提高君权的事情。
  杨复恭没想到, 自己口中的“门生天子”压跟儿就没想理睬他, 并且还不动声色、抽丝剥茧般地分解削弱自己的权力。
  
  昭宗从记事起, 就耳闻目睹了宦官在宫廷内外的种种罪恶: 宦官不仅在廷外飞扬跋扈, 在宫内也是一手遮天。而最令昭宗耿耿于怀的是广明元年( 公元880年 ), 避难成都途中, 大宦官田令孜的一鞭之辱, 这次宦官引发的事件对昭宗的刺痛是刻骨铭心、永世难忘的。
  昭宗认识到大唐的衰败和宦官专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宦官凭借手中的兵权,生杀废立皇帝有如儿戏: 顺宗、宪宗、敬宗皆死于宦官之手,而穆宗、敬宗、文宗、武宗、宣宗乃至父兄懿宗和僖宗和自己都是由宦官扶立的。每每想到宦官误国欺君、馨竹难书的罪行, 昭宗深感此辈不除, 大唐中兴无望、社稷堪忧。
  
  经过对时局的具体分析, 昭宗初步制定出一套适应形势的统治方略: 一、解除宦官在朝中的权力, 提高皇帝的地位; 二、抑制藩镇, 恢复中央集权。

  解除宦官的权力, 提高皇帝的地位是互为因果的。
  政治无非就是一种平衡, 通过压迫或妥协来达到目标。
  
  中唐以降, 在朝廷的中枢体制中存在着四股势力: 宰相、翰林学士、神策军中尉、枢密使, 皇帝一般通过重用其中一部来控制政权。
  在这四者中, 最有实力的要数宰相和神策军中尉。前者是go-vern-ment官员的首脑、掌握着go-vern-ment机关; 后者则控制着御林军、维系朝廷的安危。相比之下, 翰林学士、枢密使手中并无实权, 只是在决策中起一定的作用。然而, 中枢成员并没有固定的轻重次序, 四者都有过权力独专的时候, 他们各自的地位和作用取决于皇帝的态度。
  
  现在, 昭宗也要选择其中一个来辅佐自己治国安民。
  神策军中尉和枢密使都是由宦官担任, 此二者是打压的对象, 是不可能重用的; 而翰林学士在晚唐才进入中枢, 目的是为了消弱相权, 可现在相权非但不能消弱, 反倒应该扶持。
  
  对象已是一目了然。

  昭宗临朝初期, 即把宰相当成倚重的对象, 朝政皆与其商议。
  文德元年( 公元888年 ), 朝中有四位宰相: 首相韦昭度、次相杜让能、孔纬、张浚。四人都是僖宗朝的宰相, 在昭宗朝继续留任。
  
  韦昭度, 京兆韦氏。韦氏在本朝是大族, 分为东眷、西眷、京兆、驸马房、勋公房、南皮公房、龙门公房、逍遥公房和小逍遥公房等九房。
  俗语云: “城南韦杜、去天尺五。”
  韦氏族群庞大, 个人又才华出众, 加之经营内廷有方, 成功上位。
  
  杜让能, 字群懿, 大唐开国元勋杜如晦七世孙。其父杜审权为懿宗朝宰相, 颇有政绩, 人称“小杜公”。
  咸通十四年( 公元873年 ), 杜让能中进士, 以“词才敏速, 笔无点窜, 动中事机”, 深得僖宗赏识。
  杜让能对本朝是赤胆忠心、肝脑涂地。僖宗初次幸蜀和再次逃亡期间, 杜让能历尽千辛万苦奔赴御前, 追侍左右、寸步不离。令僖宗大为感慨, 极其依重。
  昭宗登基前即参与朝政、“握兵中要”, 与杜让能来往频繁。既欣赏其才学、又看中他的忠义。即位后, 除继续让他留任次相外, 又使其进入三公之列, 位极人臣。
  
  孔纬, 字化文, 山东曲阜人, 正宗的孔子后裔。
  大中十三年( 公元859年 )考中进士, 在宣宗朝即做到了户部侍郎。
  孔纬为人“器志方雅, 疾恶如仇。既总宪纲, 中外不绳而自肃”。因保驾有功, 被僖宗提升为宰相。
  
  张浚则是个奇人: 倜傥不群, 诗书满腹。就因为经常口无遮拦, 故不容于世人; 应举时, 旁人也不待见。张浚于是郁郁寡欢, 索性隐居深山, 渔樵耕读, 自给自足。后来枢密使杨复恭出使途中与张浚邂逅相识, 惊艳其言谈举止, 在他的大力举荐下, 张浚由不名一文的一介白丁直接当上了太常博士。不久, 杨复恭失势, 张浚突然开窍--见风使舵、转而投靠田令孜, 官是越做越大。
  光启三年( 公元887年 )九月, 张浚拜相。其时又是杨复恭掌权。虽然杨复恭对张浚的“二五仔”行为是恨得牙根痒痒, 但因为是僖宗看中的人才, 也不好明里反对。杨复恭扶立昭宗后, 自命定策国老, 一时权势熏天、风头无两, 有意想排挤张浚。岂料昭宗同样赏识张浚的才干, 知道他与杨复恭有隙、硬是顶着不办, 徒呼奈何。

  在昭宗和宰相们商议研究如何抑制宦官的同时, 如何削弱藩镇的准备工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本朝内地的许多节度使各占一方,对抗朝廷,成为割据势力。他们在辖区内任意扩充军队、委派官吏、征收赋税。节度使的职位常常父死子继,或由其部将承袭。这些割据势力利用手中的兵权、财权,威胁朝廷,甚至起兵反叛。
  面对这种情况,昭宗认识到武装力量的重要性: 朝廷式微的主要原因是中央没有一支足够震慑诸侯的嫡系部队,藩镇才会各自拥兵,目无天子。由于僖宗朝中央禁军已被彻底摧毁。因此昭宗即位后,便招兵买马,扩充禁军,打算组建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 “欲以武功胜天下。”
  
  禁军初建, 即得十万之众。踌躇满志的昭宗犯了一个年轻人常犯的心浮气躁、急于求成的毛病: 迫不及待地开始对藩镇行动斗争。
  
  文德元年( 公元888年 )三月, 王建进攻彭州( 今四川彭县 ),陈敬瑄率兵救援,交兵之后, 两人相持不下,中断了对朝廷的贡赋。王建便以此为借口,请求朝廷出兵讨伐陈敬瑄。
  昭宗一刻也没有忘记田令孜以下犯上、奴仆冲主的鞭责举动。刚一登基, 就降旨将田令孜去职严办, 因其拒不奉诏, 昭宗鞭长莫及而无可奈何。王建的奏章送抵长安, 如雪中送炭, 令昭宗喜不自禁, 立即准奏。
  六月, 任命韦昭度为中书令, 充剑南西川节度使兼两川抚制置使等, 改命陈敬瑄为有名无实的龙武统军。
  陈敬瑄、田令孜这兄弟二人自是一口回绝, 并日以继夜地加固城防、操练士兵, 企图负隅顽抗。
  
  文德元年( 公元888年 )十二月二十四日,昭宗任命韦昭度为行营招讨使,率兵出征,令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东川节度使顾彦朗助讨,同时新设永平军,以王建为节度使,充行营诸军都指挥使。
  二十五日,下诏剥夺陈敬瑄官爵,伐西川之役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昭宗下令讨伐西川,一是想通过此举压制一下藩镇的气焰,树立自己大唐天子的威严;二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借讨伐陈敬瑄来报当年田令孜打自己的一鞭之耻。
  
  杨守亮、顾彦朗各自有一方领地,抽不出很多兵力; 而领兵的韦昭度是个文人,不习武备,禁军虽然人数不少,却是新建的,缺乏训练,纯属乌合之众,不堪大战; 所以王建成了讨伐的主力军。然而,王建既然得到朝廷的封地和承认,也就不急着和陈敬瑄速战速决了,他一边扩充兵力,一边收拢人心。无论是兵力还是声势都大大增长。
  
  韦昭度入川后, 士族文弱的特性在战场上是显露无遗, 王建攻城掠地时请其戎装观阵, 可他害怕被流矢飞石弄伤, 不敢靠近, 只是在远处遥望, 参战的将士无不鄙视韦昭度的怯懦。
  
  经过几年的征战,韦昭度统帅诸道兵马十数万攻占了除了成都外的整个西川。此时,粮草军需日渐不支; 河东又争战失利,昭宗被迫召回西征的军队。
  
  大顺二年( 公元891年 )三月二十五日,朝廷颁布诏书恢复陈敬瑄官爵, 令王建、顾彦朗等率军归镇。
  
  眼见成都城指日可破, 花花世界旦夕可得, 王建先拒不撤兵, 其后又劝韦昭度尽早回朝。韦昭度犹豫不决, 恐自己一走, 王建不再接受朝廷节制。
  为了赶走碍手碍脚的韦昭度。数日后, 王建部将率军在行营门外逮捕了韦昭度的亲信, 声称他偷盗军粮, 当场将其砍死, 并乱剑分尸, 又将肉剁成碎块分给士兵们吃。
  
  韦昭度一介书生, 吓得是魂飞魄散, 立时明白王建这是针对他来的, 如果自己再待在西川肯定会有血光之灾。当天就声称自己身体有恙, 将印节告身交付王建, 宣布由其代替自己为行营招讨使, 带着侍从提心吊胆、惊慌东归。
  
  王建把韦昭度送过新都,探知其车骑已出剑门,立刻命令军队把守栈道, 禁止朝廷军队入境, 切断了与帝国的联系,摆脱了大唐王朝的节制。从此以后, 剑南西川成了一个独立的王国。

  大顺二年( 公元891年 )八月, 成都易主。
  
  景福二年( 公元893年 )四月, 已在西川站稳脚跟的王建罗织了数项罪名, 诛杀了已在掌握中的陈敬瑄、田令孜二人。
  
  田令孜一生作恶多端, 时人闻知拍手称快, 皆以其为咎由自取, 浑然不记王建弑杀义父, 背叛本朝的事情。


  公元889年正月初一, 昭宗改元龙纪, 大赦天下。提拔翰林承旨学士兼兵部侍郎刘崇望为宰相, 弥补韦昭度入川后的空缺。
  
  刘崇望, 字希徒, 唐初邢国公刘政会七世孙。
  咸通十五年( 公元874年 )进士。兄弟八人, 崇望、崇龟、崇鲁、崇谟最为知名。
  僖宗朝, 君臣再次逃亡山南期间, 曾携带诏书出使河中, 宣谕王重容。归来后, 受到僖宗重用, 升为翰林学士, 不久又成为翰林学士之长--承旨学士。
  翰林承旨学士始于宪宗朝, 位处诸学士之上, 办公室在学士厅东第一阁。自宪、穆、文、武、宣、懿、僖宗七朝, 翰林承旨学士入相率极高, 可算是准相。
  
  龙纪元年( 公元889年 ), 除了韦昭度伐蜀以外, 昭宗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整顿朝政、削弱杨复恭上面了。

  昭宗即位后, 朝中的实权人物是杨复恭。
  杨复恭本姓林, 净身入宫后认大宦官杨玄翼为父, 其后平步青云, 早在懿宗朝就被任命为枢密使。僖宗朝时因权力争斗与田令孜不睦, 几度遭受排挤; 田令孜失势后, 复东山再起, 身为六军十二卫观军容使、左神策军中尉。昭宗朝更是扶持皇帝登位, 总领禁军、权倾朝野。
  杨复恭为了扩充实力,巩固政权,广收义子干儿,号称“外宅郎君”,派往帝国各地担任节度使、刺史,把持地方政权。他还收养宫中六百余名宦官为子,把其中大部派往外地做监军,牢牢控制军队。
  
  昭宗对杨复恭的所做所为是越来越感觉难以忍受, 两人之间的矛盾也日益激化。
  其时, 宦官专权、藩镇割据是摆在君臣面前的难题, 如何解决, 四位宰相意见不一: 杜让能、刘崇望是鸽派, 主张不宜操之过急、以免激起大乱; 孔纬、张浚是鹰派, 建议效仿宣宗, 抑制宦官权力, 在对待藩镇问题上, 两人的态度也很强硬。
  孔纬、张浚的治政方针, 很符合青年天子求好心切的意愿, 于是昭宗对二人是格外倚重, 孔纬、张浚成为红极一时的人物。
  
  想要铲除杨复恭, 首先必须解除其军权。杨复恭身为六军十二卫观军容使, 掌握禁军, 军中势力根深蒂固, party羽众多。昭宗和张浚等人经过密谋, 决定从其内部着手: 对杨复恭的养子进行拉拢,挑拨双方的矛盾。目标就是天威军使杨守立。
  
  杨守立, 原姓胡, 名弘立,勇武过人。
  光启三年, 与凤翔节度使李昌符发生火拼,并逐之。经此一役, 名闻禁军, 人人敬畏。
  昭宗认为如果解除杨复恭的兵权, 杨守立必从圣驾。
  
  一日,昭宗与杨复恭闲聊, 言谈间, 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那个姓胡的养子在哪儿? 听说他武艺不凡, 就叫他担任朕的守卫工作吧! ”杨复恭不知是计,很快就把杨守立领进宫中。昭宗当即赐其以国姓, 赐名顺节,又提升他为天武都头,遥领镇海节度使, 宠信非常。
  
  李顺节果然上了钩,为了博得皇帝的欢心,李顺节经常揭发杨复恭的种种不法行为。
  
  公元890年正月初一, 南衙群臣见昭宗即位一年多来励精图治, 内抑宦官、外抚藩镇, 处事自若、理政有条, 朝廷有中兴之望。群臣联名给昭宗上加尊号, 曰圣文睿德光武弘孝皇帝。尊号中内含“光武”二字, 取效于重振大汉伟业的东汉首位皇帝刘秀--汉光武帝。昭宗心情也颇为舒畅, 认为过去的一年还算顺利, 希望今后还能顺利, 遂改元大顺。

  改元大顺果然搏了个好彩头!
  
  大顺元年( 公元890年 )四月, 兵多将广,势力庞大的河东节度使李克用被朱温、李匡威、赫连铎联军打败。
  接到消息, 昭宗把奏报奋力掷在龙案上, 兴奋地在大殿里踱来踱去, 不能自己--韦昭度伐蜀是形势大好; 而今最令人剌手的李克用又兵败势消, 这对昭宗来说不能不算是一个天大的喜讯。
  从个人情感上讲,昭宗对李克用一直没有好感。李克用出身异族沙陀,仅此一点就使深受北方民族战乱影响的昭宗对他腹怀疑虑,而且李克用带领的这支军队对大唐也是功过参半。李克用曾经帮助本朝打压过黄巢义军,为兴复唐室立下了汗马功劳; 也曾经兵近长安,逼迫僖宗再度流亡,昭宗自己也饱受颠沛之苦。但最重要的是,是时对朝廷威胁最大的几股力量中,李克用的沙陀军队最强大。李克用兵强马壮,是当时第一强藩。昭宗要削弱藩镇,首先便将李克用列入打击的对象。
  年轻的君主不禁惊喜地暗暗呼喊: 天佑大唐!
  
  不久, 朱温、李匡威、赫连铎三人上奏表示李克用不除,终是国患,因此要继续攻打李克用。昭宗接到奏章后,更是喜上加喜,中央禁军人数不多,又缺乏训练,根本无法与各大藩镇相抗衡, 如果出现两败俱伤的局面那就再好不过了。但是,昭宗心头也有一些不安,毕竟李克用在镇剿黄巢起义中为皇室立下了赫赫战功,现在趁着李克用新败去讨伐,从情理上说不过去。另外,朱温、李匡威、赫连铎的军队能否再次打败李克用也是个疑问。如果李克用失败了还好说,万一他胜利了,昭宗自己将处于非常不利的境地。
  昭宗感到事情难以决断,便召开殿前会议,令三省及御史台四品以上官员讨论此事,没想到除了张浚、孔纬几位大臣赞同外,群臣大都反对。
  昭宗有些灰心, 但见到张浚、孔纬二人态度坚决, 最终还是决定出兵。
  
  五月, 昭宗下诏讨伐李克用。任命宰相张浚为行营都招讨、制置宣慰使,京兆尹孙揆为副使; 又任命上奏的几个节度使为招讨使,组成了一个松散的讨伐联盟。
  
  六月, 大军从长安出发。

  七月, 大军到达晋州( 今山西临汾 )与诸镇兵马会合, 接着剑指晋阳( 今山西太原 )。
  
  身经百战、刀口舔血的李克用认为西线张浚所率领的中央禁军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南线朱温虽然实力强劲,但由于领地四围敌手众多,目前抽不出太多兵力, 无法全力进攻,对自己也不能构成重大威胁;只有北线李匡威、赫连铎所率领的军队才是自己的真正对手。于是,他派遣康君立、李存孝率少量人马去对付朱温,自己则率领主力部队抵御李匡威和赫连铎。
  
  八月二十日, 副使孙揆充任先锋率领三千人马从晋州出发, 李存孝闻讯后仅带了三百骑兵截击。李存孝是河东第一猛将, 一条铁槊杀入敌阵, 如饿虎扑羊, 有万夫莫挡之勇! 李存孝的骑兵轻而易举地全歼了唐军, 还生擒了孙揆和监军韩归范。两人被押到李克用处, 孙揆坚贞不屈、骂不绝声, 被锯解; 宦官韩归范则携带李克用书写的申冤奏表被放回朝。
  
  李存孝擒斩孙揆,大大挫伤了联军的士气。接着李存孝又奉命提五千精骑进攻朱温的汴军,朱温手下大将邓季筠也号称骁勇, 但和李存孝打了个照面、仅交手一个回合, 便被生擒活捉,李存孝趁势猛攻, 大败汴军, 斩获近万。而后一鼓作气, 挥军北上助阵康君立, 再接再厉打败葛从周, 朱温无奈, 只好撤兵。至此, 南线战斗结束。
  
  对于北线的李匡威、赫连铎,李克用派遣最宠信的大将李存信率军迎击, 后又命李嗣源协助作战,最后李克用亲率大军接应。李匡威、赫连铎是连吃败仗,狼狈逃走,人马损失一万有余,悲惨的是连李匡威的儿子和赫连铎的女婿都成了李克用的俘虏。
  
  在打败南北两线的敌军后,李克用率领大军掉头杀向张浚。
  西线的这支军队因杨复恭在朝中阻三阻四, 导致粮草不济, 士气不振, 行动十分迟缓。李克用轻松地击溃了张浚的军队,河东战役到此告一段落。

  韩归范呈上李克用的申冤奏表不久, 河东失利的消息也传回了朝堂。昭宗面对这种局面,心中懊恼自己的判断失误; 沮丧自己即位后所做的削藩努力付之东流; 伤心自己组建的禁军在这一战中损失大半; 恐惧李克用以武力相威胁且关中小镇亦起窥测之心。为了缓和朝廷与河东之间的关系, 平息李克用的怒火,昭宗被迫罢免了当初赞成出兵的张浚和孔纬。
  
  河东之役对晚唐政局影响极大。
  表面上李克用是河东之役的胜利者, 却是惨胜: 对内损兵折将、实力大折; 对外遭到朝廷的讨伐而声望大跌。
  表面上朱温是河东之役的失败者, 却是实际的赢家: 对内仅伤及皮毛、无关大局; 对外借助朝廷的讨伐而大大提高了声望。战役结束后, 便趁李克用喘息疗养之机, 零敲碎打、慢慢蚕食周边的藩镇, 实力逐渐膨胀起来。
  而昭宗则是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无论表面或是实际都是输家。

  西川之役与河东之役,是昭宗即位后进行的两次削藩战争,但是结果却与当初设想的大相径庭: 西川之役虽然消灭了田令孜,却最终失去了西川,让王建在那里建立了一个独立王国; 河东之役虽然确实削弱了李克用,但是自己千辛万苦创建的中央禁军损失殆尽, 朱温则坐收渔翁之利。
  昭宗间接帮助朱温成为了中原霸主,加速了大唐王朝的覆灭。

  河东之役失利后,张浚、孔纬被贬出朝。昭宗只是略惩二人败仗丧师之责, 想以此搪塞李克用, 并无深罚之意, 准备待事态平息后再召用二人。
  
  张浚、孔纬罢相后, 崔昭纬、徐彦若补缺继位。
  崔昭纬, 字蕴曜, 清河( 今河北清河 )人。叔父崔慎由是宣宗朝宰相。
  徐彦若, 其先祖是武则天时期极负盛名的大理卿徐有功--与刚正不阿的狄仁杰齐名。其父徐商是宣宗朝宰相, 声望颇佳。
  此二人皆是宣宗朝宰相的子弟, 可见昭宗治政之心未变, 仍以宰相为重。


  旧人已去, 新人刚来, 杨复恭的感觉又好了起来。
  
  大顺二年( 公元891年 )八月, 昭宗的舅舅王环要求去地方上出任节度使,虽说是母亲唯一的兄弟, 可昭宗一人做不了主, 就去询问杨复恭可否予以任命, 杨复恭一口回绝:“( 吕 )产、禄倾汉; ( 武 )三思危唐。外戚一定不可封拜,封他个闲职即可,不宜假节外藩, 否则有了地盘之后,不听朝廷的指挥。”昭宗无奈, 只好把王环留在身边, 帮助自己处理一些政事。杨复恭对此又有些担心--恐怕王环同自己争权夺势,就主动提出让王环出任黔南节度使。在王环赴任途中,来到利州益昌( 今四川昭化 ), 座船失事, 王家大小全部遇难。利州隶属山南西道, 节度使杨守亮是杨复恭从侄, 于是昭宗认定了是杨复恭下的手, 对杨复恭痛恨非常。
无论是个人恩怨,还是对权力的争夺,杨复恭都成为了昭宗的最大敌人,因此昭宗决心将其铲除。
  
  昭宗加紧笼络李顺节, 为武力解决杨复恭秘密作着准备。
  日渐宠贵的李顺节也知恩图报, 对杨复恭失去了往日的敬畏, 为了争权夺利, 还尽其所知, 向皇帝打义父的小报告,将杨复恭往日不可告人的丑行一五一十的全部上报, 昭宗将杨复恭的罪行整理汇总、公之于朝, 诏告天下, 以此为由, 断然撤销其左神策军中尉一职, 打发他去凤翔监军。
  
  杨复恭针锋相对,留在长安拒不上任,同时,声称自己有病, 上奏要求回家养老,借此对昭宗进行要挟。这对昭宗来说实在是求之不得, 朝廷立即同意了他的请求: 免去了杨复恭的一切官职,让他以上将军的身份退休。
  杨复恭看到要挟不成,反而弄巧成拙。不禁恼羞成怒,派亲信张绾将宣布皇帝诏命的使臣暗杀于归途中。
  
  杨复恭闲居家中月余, 烦躁无比, 想找个亲近之人诉说心中冤屈。
  杨复恭的居邸在昭化坊, 不远处就是玉山营, 玉山营军使杨守信是杨复恭的养子, 不忘旧恩, 时常探望。众人纷说杨复恭和杨守信密谋造反。
  
  十一月八日, 昭宗令天威都将李顺节等人带兵攻打杨府, 逮捕杨复恭。张绾率领杨府家兵奋死抵挡, 杨守信闻讯带领玉山营兵前来救援。双方混战一场,从白天一直打到夜晚。然后挑灯夜战, 又从夜晚打到白天。
  九日, 刘崇望奉命领禁军前去助战。杨守信部下看到刘崇望带兵增援,自料不敌, 纷纷弃甲。杨守信眼见不支, 只得保护杨复恭及其族人从通化门逃出长安,直奔兴元。

  杨复恭出逃后,李顺节也失去了利用价值,被昭宗纳入了铲除的黑名单中。昭宗命令两军中尉刘景宣、西门君遂设法解决他。
  十二月十一日, 刘景宣、西门君遂以昭宗的名义召李顺节入宫,李顺节带着三百士卒来到银台门,宫门侍卫拦住随行军士,只让李顺节一人进宫。李顺节毫不迟疑, 独自进宫,即被埋伏的神策军斩杀。随行兵丁闻知主帅被杀, 一哄而散。
  
  杨复恭、李顺节一逃一亡, 百官在朝堂上是祝福声声、贺喜连连。
  
  杨复恭到兴元后,与山南西道节度使杨守亮一起纠集兵力,向朝廷开战,杨复恭的养子诸如洋州节度使杨守忠、龙剑节度使杨守贞及绵州刺史杨守厚等相继响应。
  
  杨守亮先进攻剑南东川、不下; 复想取道金州( 今陕西安康 )、奇袭京城, 又不成。杨守亮接连失败, 军威不振, 自然引起周道觊觎。
  凤翔节度使李茂贞首先跳了出来, 擅自出兵, 与邠宁节度使王行瑜合力攻打山南。
  
  景福元年( 公元892年 )七月, 杨复恭、杨守亮、杨守信等无力据守山南, 便想渡河去投奔河东节度使李克用, 当行到华州时, 被韩建擒获。
  
  韩建, 字佐时, 许州长社( 今河南长葛 )人, 出身军旅世家。中和年间, 从杨复光入援京师。杨复光去世后, 被田令孜以厚利诱顺, 并认其为父。田令孜失势, 杨复恭上台, 为解韩建背叛杨氏之恨, 将其排挤到偏远的华州作刺史。不料冤家路窄、亦可谓命中注定, 杨复恭自掘坟墓, 毋庸多语。
  杨复恭鄙弃韩建; 韩建痛恨杨复恭。两人见面, 杨复恭冷语讥讽, 韩建一气之下, 当场宰了杨复恭, 并将杨守亮等人押解回京处斩。

  李茂贞占据山南之地后, 继续用兵,拓展地盘,先后攻占了凤州( 今陕西凤县 )、洋州( 今陕西西乡 )和泾原( 今甘肃泾川 )三地,势力有了很大的发展。李茂贞虽斗大的字不识几筐, 却也开始关心起朝政来。不过对朝廷的奏报也益加骄横,言语辍词中时常有不恭之处。
  景福二年( 公元893年 )七月, 李茂贞在一封写给昭宗的信中嘲笑朝廷的软弱态度,信之结尾是无比的尖酸刻薄: “未审乘舆播越,自此何之!”昭宗勃然暴怒,与宰相杜让能商议出兵惩罚这个悖逆劣臣,杜让能深知朝廷的实力, 劝谏道: “陛下初登大宝,国难未平,茂贞近在国门,不宜与他构怨,万一不克,后悔难追。”昭宗气愤难平: “王室日卑,号令不出国门,正是志士愤痛之时,朕不能坐视欺辱,卿但为朕调兵输饷,朕自委诸王用兵,成败与卿无干。”杜让能见无法劝阻, 只好留在中书省, 筹措出征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九月十七日, 禁军与凤翔、邠宁军对阵, 旋而不战即溃, 李茂贞乘势追击, 兵临长安。
  十九日, 李茂贞上书诉求, 恳请处死首倡用兵之人, 矛头指向首相杜让能。
  
  见凤翔军兵临城下、大敌当前, 一片忠心的杜让能站了出来: “臣前言已验, 唯将罪状加之臣身, 或可解除兵围。”昭宗看到杜让能要代己受过, 羞愧难当、痛哭失声: “与卿诀别矣! ”当日下诏布告天下, 将罪名加到杜让能身上, 贬其为梧州刺史。
  为了保全杜让能的性命, 昭宗接连杀了右神策军中尉西门君遂、两枢密使李周潼、段诩, 再贬杜让能为雷州司马。
  但李茂贞决心置杜让能于死地, 声称如不诛杀杜让能, 决不退兵。
  
  十月, 昭宗下诏令杜让能及其弟杜弘徽自尽, 李茂贞终于得手。
  
  从此, 朝政被凤翔、邠宁二镇把持, 事无巨细都与其商议, 朝廷少有背违。不久, 韩建也有样学样, 职贡渐疏、日益跋扈, 最后与李茂贞、王行瑜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欺凌天子、妄杀大臣, 时人称之“关中三镇”。


  公元894年正月初一,昭宗改元乾宁,大赦天下。
  这段时期朝廷运作还算平稳, 只是宰相有了些许变动: 杜让能遇害后, 崔昭纬升为首相。次相为韦昭度、徐彦若、崔胤。
  
  崔胤, 字垂休, 小名缁郎。宣宗朝宰相崔慎由之子。崔昭纬因其是同族, 大力提拔, 最后当上宰相。
  
  其间还有郑延昌、郑綮短暂为相。
  郑延昌, 字光远, 僖宗朝宰相郑从谠的从兄弟。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 凡事和稀泥, 昭宗看不惯, 后其告病, 圣上即准。
  
  郑綮, 字蕴武。却是个极有性格之傲人。其出任庐州刺史时, 黄巢义军从广州北上, 攻掠淮南, 郑綮写信给黄巢, 请求不要犯境, 郑綮文笔甚佳, 由以其诗为妙, 人称“郑五歇后体”。黄巢笑而从之, 庐州全境得以完好无损。郑綮在地方上政绩突出, 在朝中亦大有声誉、风节凛然, 昭宗对其十分欣赏。最可贵的是郑綮常怀家国之忧、济时之念, 而对官职升迁意兴阑珊。
  郑綮入相的消息传出后, 政事堂一小吏闻之速去郑家报喜。郑綮笑曰: “诸君谬矣, 天下群臣均拜相, 亦不为吾之。”堂吏正色相告: “此圣上之意, 非宰相引荐。”郑綮笑容立敛, 言道: “果真如此? ! ”不久, 贺客接踵而至, 郑綮搔首长叹: “歇后郑五为相, 时事可知矣! ”言外之意: 我郑五并无宰相之才, 只是写了几首关心时局的歪诗, 而令天子误会我有经天纬地、治国安邦之才, 破格提拔。圣上求贤若渴, 而朝堂宰相却不合圣意, 既然宰相们都不合圣意, 区区一个郑五又有何德、何能、何才、何为呢? ! 时事之败劣, 由此可知!
  郑綮上表让贤、坚拒不受, 后勉强上任, 数月后即自认不合众望、累表避位。

  乾宁二年( 公元895年 ), 河中节度使王重盈过世。王家内哄: 将士们推举王重盈其弟--前任节度使王重荣之子王珂继任; 王重盈之子王珙、王瑶不许, 领兵攻打, 同时上表朝廷, 要求仲裁。
  
  王珂一边辩诬; 一边向岳父李克用求助。王珙、王瑶也不甘示弱, 向布于京畿的关中三镇伸手。
  
  前年兵败凤翔、邠宁军, 昭宗被迫杀了杜让能, 解除了宗室诸王的兵权, 昭宗是着实怕了关中三镇, 担心他们再度提兵, 诸王也变成殉葬品。可李克用的奏表早到, 昭宗已把节铖给了王珂, 所以只能派遣使臣去李茂贞、王行瑜等处寻求和解。昭宗知道韦昭度因为忠于朝廷, 坚持不赞成自己分封王行瑜为尚书令, 最后是妥协封其为太师, 赐号“尚父”而得罪了王行瑜, 还特意安排韦昭度退休, 可王行瑜等还是因昭宗抚意而深以为耻、怨气冲天。

  关中三镇越想越气恼, 怎么也不肯罢休。李茂贞、王行瑜和韩建决定联兵入京, 废黜昭宗, 另立吉王李保为帝。
  
  四月八日, 李茂贞、王行瑜和韩建各领精兵数千入京。昭宗登上安福门接见三镇, 语气严厉地说道:“卿等不召而来,欲有何意?”三人原以为兵临厥下, 昭宗早成一滩烂泥, 哥几个先数落皇帝一通, 再宣布废立, 一次搞定。孰料天子镇定自若, 大义凛然, 李茂贞、王行瑜一时呆楞, 不知所措; 韩建与昭宗接触较多, 定了定神, 语气含糊地说是来清君侧除奸臣的。
  昭宗随后设宴款待李茂贞等三镇, 三人言谈话语中流露出要加害韦昭度、李溪之意, 昭宗坚决反对, 为防止三镇伤害韦昭度、李溪, 当下便贬二人为远州小吏, 即刻离京。王行瑜不愿收手, 火速派出一队轻骑追击, 杀害韦、李二人于城外都亭驿。
  
国难思良臣, 身处三镇威胁下的昭宗不由想起张浚、孔纬来, 可惜二人已是老的老、病的病, 不堪大用了。

  三镇本想在京城多待些日子, 伺机废黜昭宗。忽闻李克用准备渡河为女婿主持公道, 急忙回镇。行前, 李茂贞留下养子李继鹏; 王行瑜留下胞弟王行约驻守京城。


  李克用的沙陀铁骑行动迅速, 七月初逼近长安。李继鹏、王行约暗料不敌, 撤军前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裹带昭宗出京。
  
  七月五日, 两军为抢夺昭宗去凤翔或邠宁而各自动手。
  动乱之中的长安, 谣言四起: 李茂贞、王行瑜要亲自出马到京城劫持天子。
  昭宗信以为真。
  翌日, 带领禁军出长安向南山方向逃窜。听说皇帝出逃, 长安民众数十万紧紧相随。
  
  七月的关中, 本就骄阳似火, 炎热异常; 其时又值百年不遇的高温。来到南山谷口之际, 已有近三成的行人因中暑, 热、渴而亡。夜幕降临后, 茫茫人流住宿莎城镇, 又被乱兵、强盗劫掠, 哭嚎之声漫山遍野, 使人不寒而栗, 恍如身处阿鼻地狱!
  
  八日, 昭宗逃到石门镇, 住在石门山的佛寺里, 打探过后, 才知道李茂贞、王行瑜并未出兵长安。十一日, 昭宗令李克用和王珂一起讨伐王行瑜。
  
  此时, 李克用正在指挥河东军攻打华州。接到使令, 李克用挥军渭北。八月初, 大破邠宁军。
  李茂贞见状, 心中恐惧, 知道打不过河东军,便将劫持天子之罪推到李继鹏身上, 杀其谢罪。
  昭宗闻知李茂贞有意归顺, 便用“远交近攻”之策, 先赦免李茂贞, 并嘱咐李克用全力讨伐王行瑜; 等除掉王行瑜后, 回过头来再商讨如何处理李茂贞。
  
  八月二十七日, 昭宗从石门镇起驾回宫。
  又一轮兵火后的长安城满目疮痍, 毁坏严重, 昭宗在宫城中找不到容身之处, 只好暂时借居在尚书省。百官们的情况更加不堪--大部分朝臣上殿时是衣冠不整: 身无完袍、手无全笏, 悲惨凄怯、无以复加, 君臣相顾、狼狈万状。
  
  九月, 李克用对王行瑜发起猛攻。
  十一月五日, 王行瑜逃入邠州, 遣使向李克用请降。李克用兵围孤城, 王行瑜登墙痛哭, 一脸熊样, 诉道: “行瑜无罪, 圣上流离, 皆茂贞、继鹏父子所为, 请公移兵凤翔, 行瑜自当负荆赴朝, 向天子请罪! ”李克用满面嘲讽, 朗声说道: “王尚父何恭之甚! 仆受诏讨关中三贼臣, 公预其一, 束身归朝, 非仆所得专也! ”王行瑜抵挡不住河东军潮水般的进攻, 十五日, 携带家眷弃城逃跑, 在庆州被部下所杀, 传首京城。
  
  王行瑜被杀后, 和其关系密切的崔昭纬也厄运当头, 因为崔昭纬是王行瑜在朝廷的同盟者, 与三镇都有或多或少的勾结。昭宗刚烈明察, 对崔昭纬的行径是深恶痛绝, 先将其贬为梧州司马, 后遣中使, 途中斩之。


  李克用大获全胜, 十二月三日, 驻军渭北。
  李克用想让昭宗下令继续追杀李茂贞,昭宗心情矛盾: 既愤恨凤翔李茂贞、华州韩建的嚣张, 想将其一网打尽; 又顾忌李克用, 担心除掉李茂贞后,李克用就无法节制了。最后昭宗下诏盛赞李克用除害救难之功, 对其一系大行封赏, 却不同意他出兵凤翔的请求。李克用只得按诏行事, 二十九日,率军东归。行前李克用语带怨恨地说道: “看来朝廷对我还有戒心, 可是不杀李茂贞,关中将永无宁日!”
  
  果真如此, 在李克用屯兵渭北时, 李茂贞对朝廷表现得极为恭顺, 仿佛一个刚入门的新媳妇; 李克用一走, 其立刻恢复了本来面目, “贡献渐疏、表章骄慢”。又频繁用兵, 河西凉、瓜、沙、肃等诸州县先后被其占领, 并擅立部将胡敬璋为河西节度使。
  
  昭宗回銮后, 愈发觉得兵权的重要, 决定在左、右神策军之外, 再建立一支忠于自己的嫡系部队。
  乾宁三年( 公元896年 )二月, 部队招募完成, 设置安圣、捧宸、保宁、宣化四军。昭宗令诸王统领, 又命通王李滋( 宣宗之子 )判侍卫诸道将士, 成为新立中央禁军的主帅。
  
  李茂贞对昭宗的举措深感不安, 认为朝廷扩充军队是准备讨伐自己, 对朝廷的怨恨日益加深, 于是昼夜操练兵马, 扬言将要率兵入京诉冤--也不想想, 朝廷会在此时动手否, 如果要行动早就在年前让李克用代劳了, 何需舍近求远、如此这般地大费周张? !
  
  昭宗无奈, 只能是一方面命诸王布阵护防; 一方面向李克用求援。
  
  六月十七日, 李茂贞领凤翔军对京畿地区发起攻击。
  禁军刚刚组建, 缺乏战斗力, 支撑不了多久。昭宗的全部希望就寄托在河东李克用的身上, 然而, 李克用正和朱温打得昏天黑地、难分难解, 自顾不暇、无力救驾。
  形势越来越危急, 昭宗不得不再度流亡。

  七月十二日, 昭宗君臣仓皇逃离长安。
  十三日, 到达渭北。韩建闻讯后, 派子韩从允前去迎接皇帝, 想请昭宗赴华州。
  韩建敬请昭宗到华州来, 是智囊李巨川的主意。
  李巨川笔杆一流, 可惜身属“天煞孤星”, 命中注定妨主: 先随王重荣、王重荣被部将所杀; 后从杨守亮、杨守亮也未能善终; 现为韩建所用。
  韩建略晓文墨、喜敛钱财。李巨川的言语: “天子居华, 四方贡奉皆到此”打动了他。
  
  昭宗清楚韩建的为人, 对其没有好感; 也明白请驾幸华的企图, 所以并不想去华州。但韩建为达目的, 接二连三地遣使奉表, 言辞切切, 软磨硬泡之下, 昭宗应允。

  十七日, 昭宗一行来到华州。

  天子在手, 韩建便向地方诸道发布文告, 令各地将贡赋运往华州。
  李克用得到消息, 叹息道: “圣上听臣所言, 何至于此? ! 韩建乃一匹夫, 今替贼从事, 不是被茂贞擒获, 就是被朱温俘虏! ”
  
  作为势力蒸蒸日上的朱温, 在和山东的朱宣、朱瑾作战的同时, 无时无刻地关注着关中的动向。七月二十六日, 宰相崔胤因韩建之故被驱逐出朝。崔胤不愿外放, 遂求助于朱温; 韩建惧怕朱温, 复又上书奏请重新启用崔胤为相。九月十七日, 崔胤再度为相。一来一往之间, 崔胤是感恩戴德; 朱温则在朝中得到一个代理人。自此, 两人是一拍即合、深相交结, 互为表里、各取所需。

  昭宗流亡华州。亲王典兵, 禁军随行。韩建担心对己不利, 乾宁四年( 公元897年 )正月初八, 韩建胁迫住在行宫中的昭宗,将宗室睦王、济王、韶王、通王、彭王、韩王、仪王、陈王等八人囚禁; 他们所统领的禁军解散, 两万余人遣归乡里。其后为了缓和与昭宗的关系, 搂头一棒后又给了根胡箩卜--奏请策立昭宗长子德王李佑为皇太子。正月十一日, 昭宗下诏立德王李佑为皇太子,更名为李裕。
  
  韩建对宗室诸王自是深恶痛绝, 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只是由于惧怕李克用, 摸不清其态度, 才未敢动手。八月,韩建得知李克用不能发兵的确切消息, 便决定对诸王下手。

  韩建与枢密使刘季述矫诏, 凌晨发兵, 围住诸王的住所。宗室诸王尚未起床, 闻讯后个个惊惧万分,人人披发逃命,有的登屋上树,有的沿垣狂奔, 众皆大呼: “官家( 宫中对皇帝的称呼 )救儿命。”以图侥幸。
  未己, 韩建将覃王、沂王、延王、丹王、济王、韶王、通王、彭王、韩王、仪王、陈王等十一王赶至华州城西的石堤谷, 冠以谋逆的罪名, 统统杀死。
龙子凤孙、血肉一片, 景况惨痛、使人叹息。
  
  昭宗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变成韩建的掌中之物。
事后,昭宗还得封韩建为太傅、中书令、兴德尹,加颍川郡王,赐铁券,并赏赐自己御笔书写的“忠贞”二字, 真是天大的讽刺!
  
  光化元年( 公元前898年 )正月, 昭宗为了摆脱韩建的挟制, 早日返回京城, 只好息事宁人, 下罪己诏, 并恢复李茂贞被剥夺的政治权利。恰在此时, 朱温吞并了徐、衮两州, 还加紧营建东都, 准备将昭宗迎到洛阳。李茂贞和韩建害怕朱温的势力, 想变被动为主动, 急忙向昭宗递交奏章, 请求修复宫厥, 护送天子回京。
  为了对付朱温, 李茂贞和韩建还一道给李克用写信, 陈述厉害。李克用也认识到目前共同的敌人是朱温, 很快和凤、华两镇形成共识、达成一致。
  
  光化元年( 公元前898年 )八月二十二日, 昭宗结束二度流亡生涯, 自华州启程归京。
  二十五日, 抵达长安。弹指之间, 昭宗已然登基整整十年。
真可谓是“十年一觉长安梦, 乱世样旧空悲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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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枪  管理员  发表于 2007-8-8 17:12:26 | 显示全部楼层
玉碎宫倾
  
  
  
  
“一切真历史都是当代史”--这是意大利学术大师贝内德托•克罗齐1917年提出的一个著名命题。
  
1947年1月,朱光潜先生在《克罗齐的历史学》论文中探究克罗齐的史学思想时,曾对这一命题做了如下阐发: “没有一个过去史真正是历史,如果它不引起现实底思索,打动现实底兴趣,和现实底心灵生活打成一片。过去史在我的现时思想活动中才能复苏,才获得它的历史性。所以一切历史都必是现时史……着重历史的现时性,其实就是着重历史与生活的联贯”。这是朱光潜先生当时的理解, 阳春白雪。
  
克罗齐史学思想的重要特征之一,是将“历史”和“编年史”进行了严格的区分,其与“一切真历史都是当代史”这一命题是联系在一起的。他说: “历史是活的历史,编年史是死的历史;历史是当代史,编年史是过去史;历史主要是思想行动,编年史主要是意志行动。一切历史当它不再被思考,而只是用抽象词语记录,就变成了编年史,尽管那些词语曾经是具体的和富有表现力的”。
  
阅读史书, 我们会沮丧地发现中国的历史, 特别是大唐以降净为“编年史”。
  
面对洋洋大观的唐史, 我们会发现昭宗朝宰相多遭恶名, 缘由不过: 朱温篡唐、李存勖灭梁, 朱梁、李唐史官抑恶扬美、文过饰非, 加之臣子不可妄论天子, 亡国之灾, 只好生诬, 归咎于宰辅。是以崔胤、崔昭纬蒙谤最重; 张浚、郑綮受议最坏。
按照下里巴人的说法: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


回到长安的昭宗, 威望直线下降,逐渐沦落为诸侯们随意侮辱的对象。而宦官势力虽然受到打击,却仍然不甘心失败,企图东山再起, 继续同昭宗争夺权力。昭宗认识到局势已非自己所能控制,个人能做的就是在各个藩镇之间合纵连横,尽力保持一种相对平衡的局面来延缓本朝的衰亡。
  
昭宗意志消沉, 开始沉缅酒色。混混沌沌之间, 朝廷居然渡过了一年多平静的日子。
  
光化三年( 公元900年 )九月, 崔胤依仗朱温, 终于排挤掉徐彦若, 成为名副其实的首相。从此, 崔胤专制朝纲, 声震中外, 宦官虽失权而“不胜其愤”, 却终不敢与之相争。
  
昭宗处境艰难、心绪烦乱, 往日的雄心壮志渐成醇酒美妇; 而长期扭曲的生活, 性格也变的日益狂躁、喜怒无常, 时常借题发挥, 为芝麻绿豆大点的小事擅杀宦人、侍女。弄得宫中上下是人人自危。
  
宦官们感到情况危急, 与其坐以待毙, 不如奋力一击! 左神策军中尉刘季述、右神策军中尉王仲先、枢密使王彦范、薛齐偓等宦官代表密谋, 商议后决定废黜昭宗、扶立太子继位, 必要时不惜鱼死网破! 其后又联络了不少地方藩镇驻京办事处的头面人物, 探听口风。
  
十一月,机会不期而至。

五日,昭宗在城北禁苑狩猎。傍晚开席, 君臣痛饮, 子夜时分, 酒足肉饱的昭宗醉醺醺地回到后宫。当天夜里,昭宗手刃侧身服侍自己; 但被宦官们唆使而故意触怒自己的宦人、侍女数人。
  
翌日清晨, 左右神策军中尉刘季述、王仲先借此事件要挟崔胤召百官署状同意逼宫表状,他们的理由很充分:“主上所为如是,岂可治理天下!废昏立明,自古有之,此乃为社稷安危,非不忠之举。” 随后带兵突入宫中。宿醉刚醒的昭宗惊坠床下,挣扎着爬起来想逃跑,被刘季述、王仲先左右挟持着拽到座位上。刘季述取出百官联名状, 对昭宗说道: “圣上久厌国事, 今朝野尽望太子监国, 请移驾东宫休养。”昭宗应道: “昨日与卿禁苑畅饮, 不过多进数杯, 何至于此? ! ”刘季述回道: “此乃南衙百官之意, 众情难违! ”皇后何氏在旁劝说几句, 接着取出传国宝玺交予刘季述。
宦官们胁迫昭宗与何后共乘一辇,带着平日的侍从十余人解至少阳院。在少阳院里刘季述对着昭宗历数罪状,直说得天子垂首无语,昭宗即被囚禁。刘季述亲自给院门上锁,又用锡水将锁孔熔固, 每日仅通过窗口以送饭食, 还不提供生活必需品。昭宗求衣帛不得,“帝衣昼服夜浣”。时值隆冬, 随行的公主妃嫔们衣衾皆无, 冻得发抖, 号哭不止, 令人不忍。
  
七日, 宦官们迎立太子监国。未几, 刘季述又假传圣旨,令太子登基, 更名为李缜。

事情闹大了。

刘季述幽囚昭宗的消息迅速传播, 朝野上下沸沸滚滚; 长安城中人心惶惶, 宦官们则手忙脚乱, 难以控制局势。
  
俨然已是中原霸主的朱温, 还未有称帝的思想准备, 便不失时机地拉拢崔胤, 合议帮助昭宗复位。
  
崔胤看准时机, 争取到了左神策军指挥使孙德昭; 孙德昭又联合右神策军清远都将周承诲、董彦弼一起行动。
  
除夕之夜, 三将伏兵安福门外, 伺机下手。
  
天复元年( 公元901年 )正月初一,清晨,王仲先入朝。行至安福门, 孙德昭等人蜂拥而出, 将其乱刀砍死, 继而飞奔赶到少阳院, 拍打门环高声呼喊:“逆贼已诛,请圣上犒赏将士!”何后有虑,说道:“果真如此,请将逆贼首级掷入宫中。”孙德昭照言行动,夫妇二人这才信之, 令宫女推倒墙壁,重见光明。随后崔胤率百官前来朝贺,又迎昭宗御长乐门楼,宣布“反正”。
片刻,周承诲、董彦弼等将刘季述、王彦范相继抓来。群情激奋鼓噪,众人抄起棍棒就扑了过去,二人当即被乱棍打死,暴尸街头。薛齐偓也被满门抄斩,还处决了同party数十人。
大乱甫定,昭宗怜子心切,表示太子“幼弱,为凶竖所立,非其罪也”,令其重回东宫,降为濮王。
  
昭宗复位后,对有功之人是不吝封赏:
正月初三,任命孙德昭为静海节度使、赐李姓,名继昭;初七,任命周承诲为岭南西道节度使、赐李姓,名继诲;董彦弼为宁远节度使、赐李姓,名彦弼;因三人同为节度使加宰相衔,故时人称之为“三使相”。
而文官中, 宰相崔胤、翰林学士韩偓等参与了营救昭宗的密谋, 也都被倾库厚赏。

此次事件发生后, 昭宗与崔胤等更是同宦官集团势不两立, 以彻底解决这一集团为重任。
  
昭宗一面因循旧制, 让枢密使韩全诲、凤翔监军张彦弘接任左右神策军中尉; 一面又在崔胤的建议下, 于天复元年( 公元901年 )四月二十五日下诏,为太和九年( 公元835年 )文宗朝“甘露之变”中被北司所杀的朝官们平反, 为消灭宦官作好了舆论准备。崔胤也进一步和朱温互通信息, 勾结益剧。

种种迹象让翰林学士韩偓深感不安。
  
韩偓, 字致光, 小名冬郎, 京兆万年人。其父韩瞻与著名诗人李商隐是同年。一日, 在家宴上, 年幼的韩偓即席吟诗, 满座皆惊。酒已半酣的“小李”也认为意境不俗, 当场挥毫相赠:
  
  十岁裁诗走马成, 冷灰残烛动离情。
  桐花万里丹山路, 雏凤清于老凤声。
  
韩偓龙纪元年( 公元889年 )进士及第, 光化元年( 公元前898年 )进入内廷, 成为翰林学士。
  
韩偓见崔胤一心将宦官赶净杀绝, 多次劝说, 崔胤却一意孤行, 为防生变, 还加快了筹划的步伐。
  
闰六月, 崔胤敦促昭宗早日下手, 将宦官翦除, 宫内之事大可交与宫女处理。韩全诲、张彦弘等大宦官通过昭宗身边的耳目, 对此类密谋了解的一清二楚。整日是提心吊胆、寝食难安。每次聚会, 相互之间都是撒泪而别, 今日不知明日事, 未知可否再相见。部分宦官则日夜谋划发起“垂直打击”, 期待“定点清除”崔胤。

在少壮派宦官的安排下, 韩全诲等人开始与留京宿卫的李继诲、李彦弼相互沟通, 渐渐有了胆气, 觉得手握禁军, 应该可以反抗自保;而“三使相”中的李继昭对昭宗是心感圣恩, 不愿从谋。
  
朱温与李茂贞看见朝廷势单力孤、内耗不断, 遂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意。朱温欲将昭宗接到洛阳;李茂贞则想把圣上迎至凤翔。
  
十月二十日, 朱温率先自汴梁发兵, 挺进关中。
韩全诲听说朱温将至, 连忙令李继诲、李彦弼点齐部队, 以备挟持昭宗去凤翔。
  
十一月一日, 以勤王名义入京的凤翔军和禁军开始在长安大肆洗劫, 全城混乱, 只有崔胤居住的开化坊未受到乱兵掠扰, 这是因为李继昭的缘故。李继昭不肯与神策军合作, 遭到韩全诲、张彦弘等大宦官的排挤, 甚至连昭宗也见不着。长安一乱, 李继昭领着本部数千兵马及其他忠于朝廷的军队守卫开化坊、保护崔胤, 后来百官和大批平民也纷纷逃入开化坊避难。
  
四日, 韩全诲陈兵殿前、李彦弼纵火后宫。迫不得已, 昭宗上马出宫, 驰向凤翔, 途中恸哭之声不绝于耳。
  
十一月二十日, 朱温大军在斩李巨川、降韩建、占领同、华之后, 抵达凤翔城东。
汴军兵临城下, 李茂贞和韩全诲逼昭宗接连下诏, 令朱温领兵回镇。朱温见凤翔城高墙厚, 佯装领旨, 却移兵攻打凤翔外围城镇。
  
十二月, 西川节度使王建趁火打劫, 派兵袭击属于李茂贞的山南诸城, 形势对李茂贞是愈发不利。

天复二年( 公元902年 )正月,汴军再次进逼凤翔。李茂贞和韩全诲此刻把李克用当成了最后的救星, 向河东求援。李克用派李嗣昭率五千骑兵“围魏就赵”, 攻打晋州, 朱温立时回兵猛攻李克用, 大败河东军。并使其锐气大敛, 数年不敢与朱温交锋。李茂贞的希望破灭了。
  
五月十四日, 休整了俩月的朱温再率五万精兵从河中出发。一路上大雨滂沱, 六月十三日, 汴军到达凤翔城下。为减少损失, 分兵五寨, 围困凤翔。又绕城挖掘壕沟, 切断了凤翔与外界的联系。同时派出军队扫灭附近城镇的敌兵。
  
到了十一月, 关中州镇尽归朱温, 凤翔城完全与世隔绝,成了一座孤城。
  
大雪天寒,粮食及各种物资越来越缺乏, 冻饿而死者不计其数。到了后来, 街上一人倒地还未断气,身上的肉已被旁人割削而食, 甚至还出现易子相食的惨剧。“市中卖人肉,斤值钱百,犬肉值五百”。李茂贞军中也乏食,只能屠狗杀猪供“御膳”。昭宗虽贵为天子,身边诸王及随从每日也有数人非正常原因毙命, 而昭宗的子女连粥汤也供应不上。万般无奈之下,昭宗只得出卖自己的御衣以及皇子们的衣服买些豆、麦,“于宫中设小磨,遣宫人自屑豆麦以供御”。
  
内忧外困的李茂贞终于顶不住了, 决定与朱温议和。
  
天复三年( 公元903年 )正月初六,李茂贞单独进见昭宗, 请旨诛杀韩全诲等人与朱温和解。昭宗即准, 立斩韩全诲等人。当晚, 又斩李继诲、李彦弼等十六人。
初七,遣使携带二十多颗首级和韩偓一起前往朱温大营, 晓谕宣诏。
二十二日, 昭宗一行出城入朱温营地。君臣相见,昭宗解自己玉带赐予这位“功臣”,并赐号“回天再造竭忠守正功臣”,进爵“梁王”。
休息片刻, 君臣便向长安进发。朱温一人在队前引路十数里, 以示臣子之礼, 然后令儿子朱友伦领兵护卫, 自己善后。
二十七日, 昭宗生命中最后一次回到长安。

回京之前,朱温就将已在京城退休、未随昭宗西赴凤翔的九十二位老宦官秘密处死。昭宗回京的第二天, 朱温又和崔胤联袂出手,尽杀宦官七百余人,“冤号之声, 彻于内外”; “止留黄衣幼弱者三十人以备洒扫”。崔胤顺势夺取了六军十二卫的兵权。外任监军者分令各地藩镇诛杀。困扰本朝百余年的“宦官时代”宣告结束。
  
崔胤借朱温之力在朝中一手遮天, 大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之势, 后来还逼走昭宗最为信任的韩偓。韩偓离京前, 昭宗甚至不敢公开送别, 只能悄悄地与其辞别。
  
不过崔胤虽嫉贤妒能、行事乖张, 却还是有为国尽忠之心, 只是想作个权相, 并不希望大唐灭亡。当见朱温吞并关中、威震天下,纂夺之志已露,便内心生惧。于是,建议昭宗巡幸荆襄, 以摆脱朱温的控制。并想培植军队以遏制对方。
崔胤写信给朱温,表示长安离凤翔的李茂贞太近,要早作准备,增募军队,以免皇帝再被劫迁。朱温是何人物, 外表粗旷、内心狡诈,当然知道崔胤的用意。他表面上从崔胤所请,暗地派麾下数千人伪装成平民去长安应募。崔胤浑然不知, 还自以为得计,最后募得士卒六千六百人。
  
天复三年( 公元903年 )十月,留守长安的宿卫都指挥使朱友伦和幕客、家将们击鞠时, 不慎坠马毙命。朱温闻知悲伤不已, 怀疑是崔胤所为; 不久, 又得知崔胤有怂恿昭宗巡幸荆襄的计划, 心生杀机。
  
天祐元年( 公元904年 )正月, 朱全忠密表崔胤谋反,并命自己派置于长安接替朱友伦宿卫都指挥使一职的侄子朱友谅带兵包围崔胤府第,关键时刻, 一声令下, 混在禁军中的汴军士兵迅速倒戈, 合力攻打开化坊。
乱战中, 逮捕斩杀了崔胤及其party徒数十人, 禁军也被一扫而空。
  
相位空缺,昭宗以柳璨、裴枢、独孤损接替。
  
正月二十一日, 朱温借李茂贞将要劫驾为辞,派牙将寇彦卿“请”昭宗迁都洛阳。昭宗别无选择, 只能又一次、也是永远地泣别长安。
二十二日, 为了杜绝本朝故旧对长安的念想,朱温下令将长安居民按户籍迁居,汴军“驱徙士民,号哭满路”,长安百姓根本来不及收拾,便被破门闯入的士兵驱逼立刻就道。百姓们纷纷哭骂道: “贼臣崔胤召朱温来倾覆社稷,使我辈流离至此地步!”百日内, 路上行人不绝。同时,朱温又遣手下张廷范为御营使, “毁长安宫室百司及民间庐舍,取其材,浮渭(河)沿(黄)河而下,长安自此遂丘墟矣。”
  
这次的破坏是空前的惨重。
从此,长安结束了作为泱泱华夏七朝古都,先后2038年之久的辉煌历史。
华夏文明的重心也离开泾渭平原,移向华北平原,之后再从黄河流域移向长江流域。
后来韩建驻守长安,仅在长安城的皇城范围另筑了新城,并更名为奉元城。这座城就是今日的西安城。

二月二日, 一行人来到华州, 百姓夹道欢迎, 山呼万岁。昭宗触景生情, 潸然泪下, 说道: “毋须再呼万岁, 吾已不再是汝等的天子了! ”
  
数日后, 昭宗至陕州。朱温从河中朝见,昭宗请其内室拜见何后,何后泣道:“自今以后夫妇二人就都依靠你了。”    
  
四月十六日, 洛阳宫室修缮一新, 朱温催促昭宗尽快启程。昭宗自知洛阳之行凶多吉少,派宫女对朱温说皇后刚生皇子不久, 不堪颠簸, 请九月云淡天高时, 再前往东都。朱温大怒,又派牙将寇彦卿连恐带吓, 逼迫一行人立刻上路。
  
行至谷水,朱温派人一夜之间把侍奉昭宗起居的内园小儿、少年侍从二百余人全部勒死,换上同样数目、身材相仿的自己人,“代之侍卫”。昭宗一路上神情恍惚,起先根本没有察觉,“累日乃悟”,才知自己左右完全变成了朱温的人。
  
五月, 昭宗到达洛阳。
  
六月,李茂贞、王建、刘仁恭、杨行密等朱温的敌对势力往来信使繁切,“皆以兴复为辞”。昭宗已成一块烫手的山芋。身在大梁、觊觎皇位的朱温怕洛阳生变,便下令枢密使蒋玄晖与自己派去当禁军护卫将领的朱友恭、氏叔琮等人见机干掉昭宗。
  
天祐元年( 公元904年 )八月壬寅夜,蒋玄晖率龙武牙将史太等一行百余兵卒入宫。内门打开,蒋玄晖每门留兵十人把守,其他人一直冲到皇帝寝宫所在椒殿院。妃嫔裴贞一开门见军士皆执明刃,质问对方,被史太一刀砍下首级。蒋玄晖带人急冲到殿下,大声问:“至尊何在?” 昭仪李渐荣见状,忙大呼:“宁杀我曹,勿伤万岁!”昭宗心绪不宁, 正饮得大醉,闻声而起,“单衣绕柱走”。李氏以身蔽帝,被史太一刀挥为两段。然后,他追上昭宗,将昭宗当场弑杀。何后见状,跪地哀求。朱温没下令杀她,蒋玄晖便饶了何后一命。
  
杀完人,蒋玄晖矫诏称裴、李二妃弑主,立昭宗第九子辉王李祚为帝,是为唐哀帝,时年十三。
  
天祐二年( 公元905年 ), 李晔被葬于河南偃师缑氏白云岭的和陵, 庙号昭宗。
  
昭宗在位的十六年间, 励精图治,整顿内政,希望能够恢复大唐的盛世局面,无奈主观意愿被无情的客观事实所限制,他面临的局面已经使他的满腔热情无用武之地。除了长安尚在昭宗的掌握之中,对于翦除宦官还算顺手。对于藩镇割据,惟一的办法就是用强大的军事实力来改变状况,可这正是昭宗所缺少的,因此昭宗只能实施一种平衡政策,即不允许任何一股势力强大起来。他将杨复恭赶跑到山南西道,但是却不允许李茂贞去攻打山南;自己屡次遭到关中几股势力的欺凌,但是当李克用率大军赶来时,却只许其翦除最猖獗的王行瑜;当再次受到逼宫时,令可逃到华州受土财主韩建的窝囊气,也不去投靠李克用这样的强藩。尽管这样,朱温还是逐步铲除河南群雄,大败李克用,成为控制关东和关中大部分地区的最大军阀、中原的霸主。到此,大唐的江山以及昭宗的身家性命也就不保了。
  
昭宗的一生,颇想有番作为,但是事与愿违,大唐事实上早已经支离破碎,任何一个手中拥有兵力的藩镇都能随心所欲地置大唐于死地,即使世民再世、隆基复生也是无力回天了。昭宗所做的,只是勉强使大唐多存在了数年而已。
  
很多年以后, 不为贰臣, 在东南沿海--闽南泉州终老, 忠贞良苦的韩偓满怀深情地写下了《感事三十四韵》以缅怀昭宗。 
  
  
  紫殿承恩岁,金銮入直年。人归三岛路,日过八花砖。
  鸳鹭皆回席,皋夔亦慕膻。庆霄舒羽翼,尘世有神仙。
  虽遇河清圣,惭非岳降贤。皇慈容散拙,公议逼陶甄。
  江总参文会,陈暄侍狎筵。腐儒亲帝座,太史认星躔。
  侧弁聆神算,濡毫俟密宣。宫司持玉研,书省擘香笺。
  唯理心无party,怜才膝屡前。焦劳皆实录,宵旰岂虚传。
  始议新尧历,将期整舜弦。去梯言必尽,仄席意弥坚。
  上相思惩恶,中人讵省愆。鹿穷唯牴触,兔急且联猭。
  本是谋赊死,因之致劫迁。氛霾言下合,日月暗中悬。
  恭显诚甘罪,韦平亦恃权。畏闻巢幕险,宁寤积薪然。
  谅直寻钳口,奸纤益比肩。晋谗终不解,鲁瘠竟难痊。
  只拟诛黄皓,何曾识霸先。嗾獒翻丑正,养虎欲求全。
  万乘烟尘里,千官剑戟边。斗魁当北坼,地轴向西偏。
  袁董非徒尔,师昭岂偶然?中原成劫火,东海遂桑田。
  溅血惭嵇绍,迟行笑褚渊。四夷同效顺,一命敢虚捐。
  山岳还青耸,穹苍旧碧鲜。独夫长啜泣,多士已忘筌。
  郁郁空狂叫,微微几病癫。丹梯倚寥廓,终去问青天。
  
  
  
  另记:
  
  天祐元年( 公元904年 )四月十六日, 洛阳宫室修缮一新, 朱温催促昭宗尽快启程。昭宗自知洛阳之行凶多吉少,派宫女对朱温说皇后刚生皇子不久, 不堪颠簸, 请九月云淡天高时, 再前往东都。朱温大怒,又派牙将寇彦卿连恐带吓, 逼迫一行人立刻上路。
  
  昭宗夫妇见势不妙,将新产嫡子裹以御衣,侑以珠宝,破指血书交近侍胡三( 婺源人 )趁乱逃脱。胡三南逃婺源考水隐居。将皇子取名昌翼,含“大得覆翼”之意,君随臣姓,易李为胡,代代相传。后昭宗洛阳被弑,其子九人尽被害于九曲池,唯昌翼尚存,留下了李唐一支血脉。
  
  后唐同光三年( 公元925年 ), 胡昌翼二十一岁时,荣登明经科第二名进士。当其正欲赴任时,胡三破墙掏出龙衣御衫,珠宝血书示以前朝皇子。
  纯粹真实的江山易主的故事,大唐败落的历史呈现在皇子胡昌翼面前。一封血书让胡昌翼幡然醒悟。
  自从身世披露,胡昌翼仿佛获得彻悟之后的真谛,大觉之后的从容,他耕云种日,建明经书院讲学传道,怀古于幽谷,射猎于大泽,访友于僻壤,舒胸臆于高台。
  胡昌翼隐居考水创立的明经书院原本是一种政治上不得志的精神寄托,却造就了一个政治和文化上的制高点,成为中国书院的后起之秀。其曾有一个“进士走廊”的赫赫声名,是宋、元、明、清四朝代的“翰林院”,光从这儿走出去考中进士的就有八百余名,无怪乎当时的天下学子对这所“金字塔”趋之若鹜。事实上当时这所书院确实是一个鸿儒云集的圣地。
  胡昌翼在考水活到近百岁才无疾而终。因他荣登明经科进士,乡人敬称为“明经公”,是明经胡氏的鼻祖, 此亦算是冥冥之中上天对昭宗夫妇的一个不大不小的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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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枪  管理员  发表于 2007-8-8 17:13:28 | 显示全部楼层
初唐的铠甲和戎服基本保持着南北朝以来至隋代的样式和形制。贞观以后,进行了一系列服饰制度的改革,渐渐形成了具有唐代风格的军戎服饰。高宗、则天两朝,国力鼎盛,天下承平,上层集团奢侈之风日趋严重,戎服和铠甲的大部分脱离了使用的功能,演变成为美观豪华,以装饰为主的礼仪服饰。“安史之乱”后,重有恢复到金戈铁马时代的那种利于作战的实用状态,特别是铠甲,晚唐时已形成基本固定的形制,唐代的铠甲,据《唐六典》记载,有明光、光要、细鳞、山文、鸟锤、白布、皂娟、布背、步兵、皮甲、木甲、锁子、马甲等十三种。其中明光、光要、锁子、山文、鸟锤、细鳞甲是铁甲,后三种是以铠甲甲片的式样来命名的。皮甲、木甲、白布、皂娟、布背,则是以制造材料命名。在铠甲中,仍以明光甲使用最普遍。图为唐代穿明光甲及戎服的武士复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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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枪  管理员  发表于 2007-8-8 17:14:30 | 显示全部楼层
日落大唐
  
  
  
  
  明朝人胡应麟认为唐诗中有三段描写景物的诗句可以分别代表盛唐、中唐、晚唐。代表盛唐的诗句是“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代表中唐的诗句是“风兼残雪起,河带断冰流”; 代表晚唐的诗句则是“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代表晚唐的诗句选自温庭筠的《商山早行》。
  
  
  晨起动征铎,客行悲故乡。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
  因思杜陵梦,凫雁满回塘。

  
  
  商山,也叫楚山,在今陕西商县东南。诗人曾于宣宗大中末年离开长安,经过这里。
  “在家千日好,出外一时难”。在古早,一般人由于交通困难、人情淡薄等诸多因由,往往安土重迁,怯于远行。并且旅人为了安全,一般都是“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既然写的是早行,那么鸡声和月,茅店以及板桥、霜和霜上的人迹都是有特征性的景物。
  诗人用感情的红线穿起了一串名词之珠,为我们构成了一幅别具情彩的早行图:雄鸡啼鸣,昂首啄开了新的一页日历,正在此时,一轮残月却仍悬于西天上方,清冷的月光伴随着早行人的脚步踏上旅途。“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铺满银霜的店前木板小桥上 ,已经留下行人的依稀可见的足迹。经过诗人这样一词一景致的层叠皴染,一幅凄清有致的霜晨图便跃然纸上了。
  
  晨霜凝地,槲叶满路,春寒料峭之感; 寝不安眠、思念故乡、内心折磨之苦。与大唐帝国无可奈何的覆灭所产生的阵痛有异曲同工之妙。
  
  哀帝李祚( 音昨 ), 景福元年( 公元892年 )九月三日生于长安大明宫, 是昭宗的嫡子。
  昭宗有十个儿子, 但与何后所生嫡子仅长子德王李裕和九子辉王李祚。
  德王李裕身为嫡长子, 乾宁四年( 公元897年 )曾被立为皇太子, 是理所当然的皇位接班人。后被左神策军中尉刘季述在光化三年( 公元900年 )拥立为帝, 但其当时是身不由己, 昭宗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仅贬其为濮王, 并不以为意。李裕性情神似昭宗, 不好糊弄。老奸巨滑的朱温, 随着军事实力的扩张, 政治野心也不断增加, 为了以后的抢班夺权, 选中了辉王李祚。
  
  在朱温的明示下, 天复三年( 公元903年 )二月八日, 昭宗下诏, 任命为李祚为诸道兵马元帅。本朝肃、代以降, 诸道兵马元帅一般由皇太子担任。这就表示昭宗已经指明了皇位继承人。
  
  李祚出任诸道兵马元帅时仅十一岁, 不久, 朱温便杀害了昭宗。接着矫诏, 立李祚为皇太子, 并改名李柷( 音促 )。年幼的李柷在失去生父之后, 被杀父仇人一手扶上了天子的座位, 是为哀帝。
  
  俗话说: “纸里包不住火。”
  禁军护卫将领朱友恭、氏叔琮等人弑主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洛阳城翻了天, 都说幕后的首脑是朱温。
  朱温震怒, 愤恨朱友恭办事不力、走漏风声, 决定丢车保帅, 除掉朱、氏二人。
  
  朱友恭, 本姓李, 名彦威。自幼追随朱温左右, 屡立战功, 因天性聪颖, 被朱温收为养子。
  氏叔琮则果敢稳重, 文武兼备。是朱温的心腹将领。
  可当他们一旦成为自己前进路上的障碍物时, 朱温就会祭出简单却又有效的一招, 那就是: 杀!
  
  朱温决定要杀二人, 却又想掩耳盗铃、欲盖弥彰地不以弑帝之名定罪, 而是捏造了禁军侵扰市肆, 伤害平民的借口将二人流放, 途中再动手。临受刑,朱友恭才明白自己顶了缸, 高声叫骂道: “卖我以塞天下之谤,如鬼神何! 皇天在上,行事如此,望有后乎! ”

  接下来, 朱温开始了大规模、有计划的清洗行动。
  
  天祐二年( 公元905年 )二月九日, 社日, 朱温首先对宗室诸王大开杀戒。
  自古以来, 妇不祭社, 这日, 宫中妇女例行回避, 男人们则祭奠土地神, 分食酒肉, 尽兴方休。
  朱温命蒋玄晖邀请昭宗除哀帝以外的九个儿子: 濮王李裕、棣王李祤、虔王李禊、沂王李禋、遂王李祎、景王李秘、祁王李祺、雅王李禛、琼王李祥, 在洛苑的九曲池旁摆下酒筵,将诸王灌得酣醉,然后把他们象屠鸡杀狗一样一个个全都用麻绳勒死,抛尸九曲池中。
  
  然后, 是朝臣, 宰相们排在前列。
  三月十九日、二十五日, 独孤损、裴枢、崔远先后被罢相。
  五月初七--一个值得记住的日子--这一天,有一颗彗星出现在天空,由“轩辕”、“大角”二星宿一直拖弋到天市垣。天有星变,是灾非祥,占者有曰:“此君臣俱焚之相,宜诛杀以应之。”于是朱温大肆流放朝臣,贬逐无虚日。

朱温流氓出身, 身边聚集着一大批在举场上郁郁不得志的文人, 他们多出身寒微, 没有社会认同感, 加之在科场上屡战屡败, 产生了严重的反社会倾向和扭曲暴力的不健全人格, 与朱温相处算是臭味相投。
  六月一日,朱温在亲信李振的鼓动下,将裴枢、独孤损、崔远等朝廷衣冠之流三十多人集中到黄河边的滑州( 今河南滑县 )白马驿全部杀死。
  李振是朱温的二号军师, 参加过多次进士科考试, 却总是不中,对主考官员和及第进士等人怀有切肤之痛。一口气杀完三十余位大臣后, 李振还意由未尽, 又对朱温说道:“这些人常自谓清流,现在投入黄河,就变成浊流了。”
  朱温听后大笑,连声称好。这就是骇人听闻的“白马之变”。
  当朝士们的尸体在浑浊的黄河水中随波浮沉的时候,帝国的一切道德准则、礼法规范也随之而被埋葬,帝国本身便再没有继续存在的任何理由了。

  朝列既空, 必定填补新人。朝廷火线提拔了两位宰相: 张文蔚、杨涉。二人说的动听些是老好人; 说的直接些就是怕事鬼。尤其是杨涉, 在京为官时就谨小慎微、畏畏诺诺; 闻知入相后, 是吓得大哭, 对儿子杨凝式说道: “世道崩坏, 吾陷身罗网不能去, 恐有朝一日连累你们。”
  
  清洗行动告一段落后, 朱温移兵荆襄。
  九月十二日, 攻陷荆襄。面对缴获的文书中出现的问题, 雄猜好杀的朱温开始怀疑蒋玄晖。
  
  十二月,朱温借故处死了枢密使蒋玄晖。二十五日, 又杀何太后于积善宫,并废黜为庶人。三十日, 将太常卿张廷范在洛阳市场车裂, 即五马分尸; 宰相柳璨则被贬赐死。
  
  天祐三年( 公元906年 ), 朱温交战四野之际, 还忙里偷闲、有条不紊地策划“禅让”事宜。
    
  “禅让”是原始社会末期部落联盟首领更替的制度, 含义就是将最高权力传授给贤者。
  西汉末年, 书呆子王莽篡国, 为了既得利益又有面子, 便把消失了两千多年的“禅让”典故抬出来, 封大国、加九锡、再享剑履登朝, 最后名正言顺、堂而皇之地坐上皇位。
  此后, “禅让”为历代篡权者所沿袭, 曹魏、西晋莫不如是。
  
  朱温有实力、有头脑、更有野心! 尽管李克用等势力还在顽强抵抗着朱温吞并天下的行动,但对大唐帝国来说却已毫无意义。
  
  天祐四年( 公元907年 )四月,经过一番虚情假意的推辞,朱温接受了哀帝的“禅位”。
  五日, 朱温端坐汴梁早已造好的金祥殿上, 自称寡人, 志得意满地接受百官朝贺; 令官书文告皆去大唐年号, 只写日月。
  十八日, 正式登基, 即皇帝位。
  二十二日, 大赦, 改元开平,建国号大梁,史称后梁。以汴州为开封府, 立为国都。
  历时二百八十九年的大唐王朝正式灭亡了。
    
  哀帝先被降为济阴王,幽禁于曹州( 今山东菏泽 )。次年( 公元908年 )二月二十一日, 年仅十七岁的哀帝被鸩杀。谥曰“哀皇帝”,以王礼葬于济阴县定陶乡( 今山东定陶 )。
    
  哀帝李柷福薄寿短, 即位后一切政事全由朱温决策; 甚至都没有改元,一直在使用“天祐”年号。身份甚至连傀儡都算不上, 仅仅是块招牌罢了。
  
  开平元年( 公元907年 ), 唐朝正式灭亡。
  风云际会, 神州苍凉。
  杨行密雄聚吴土; 钱镠独占吴越; 王建坐守三川; 马殷称霸湘楚; 王审知偏安闽地; 刘隐箕踞岭南, 此六处割据政权, 虽未呼尊, 却也暗自立国, 与大梁对抗。至于广袤的北方, 河东李克用仍持唐号; 幽州刘守光和凤翔李茂贞则不甘寂寞, 开府称霸。
  
  茫茫华夏一片干戈, 已然进入了历史上第二个大分裂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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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枪  管理员  发表于 2007-8-8 17:15:47 | 显示全部楼层
所谓“龙战于野”,《易经》中,坤,上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爻解:此爻为坤卦第六爻龙为阳,此爻为阴,故龙战指阴阳交战。城外为郊,郊之外为野。玄黄,分别指天、地之色。天地为最大的阴阳,其血玄黄,是指阴阳交战流出了血,说明此爻是凶爻。
喻国事,为上下交战,至于死伤流血的情形。
喻人事,则为龙在荒野中交合,青黄色的血相互交杂。

启示:坤卦上六爻为阴盛之极的物象,阴盛之极而逼阳与之交战,有龙战于野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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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枪  管理员  发表于 2007-8-8 17:16:46 | 显示全部楼层
晚唐讲完了。现在是后面一段更乱的时代。


流氓皇帝朱阿三
   ----狼父犬子的后梁往事



  乾化二年( 公元912年 )六月,季夏, 戊寅, 子夜, 洛阳。

身染重疾的后梁太祖朱温赤裸着躺在龙床中央, 硕大的躯体上仅盖着一层薄薄的锻被。按照常理, 病情严重的皇帝应该修身养性、清心寡欲, 可风流成性的朱温却是百无禁忌, 仍然和数位美女运动了良久, 接着又喝了一大金杯中药, 这才哼哼叽叽地在弥漫着胭脂香粉和苦涩汤药气味的寝殿里迷迷糊糊地准备安睡。
  
  突然,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兵刃的撞击和男男女女的惊叫、呻吟声惊醒了朱温。
  朱温慢慢睁开眼睛,挣扎着抬起头来,发现是三儿子郢王朱友珪和左龙虎军统军韩勍带着大批禁卫军杀了进来。
  朱温惊起,恨恨说道:“我固疑此贼,恨不早杀之。汝悖逆如此,天岂容汝乎!”
  朱友珪定了定神, 壮着胆子叱骂道:“汝这个千刀万斩的老贼!”话音未落, 跟在身后的仆夫冯廷谔手中利剑已刺入朱温的腹中,刃出于背。
  朱温一声狂叫, 呜呼哀哉。
  
  医学原理: 一个人濒死的时候, 头脑中会飞快地重复一生中所经历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那么当生命将要远离朱温的时候, 一代奸雄会想些什么呢?!
  
  应该是他最爱也最怕的张后和她临终所言吧!




爱江山更爱美人




宣宗大中六年( 公元852年 ), 朱温出生于宋州砀山县( 今安徽砀山 )午沟里。因排行第三,小名就叫作朱阿三。其父朱诚虽然饱读诗书,被当地人称为“朱五经”,却总与科举无缘,年年科考,次次落第。作为乡下的一个私塾先生, 收入微薄, 一家人过着穷苦的日子。

数年后, 朱诚过世,母子四人断了活路, 朱母王氏只有携带三子寄住在邻近的萧县( 今安徽萧县 )与朱诚有同窗之谊的地主刘崇家里做佣工: 母亲浣衣织布; 三兄弟放牛种地。朱温好逸恶劳,不认真劳动, 只喜使枪弄棒, 又以雄勇自负,乡人都很讨厌他。刘崇因为朱温懒惰,还经常用棍杖打他。只有刘崇的母亲可怜朱温幼小,常为他洗脸梳头,并劝诫刘崇:“朱三非常人也,汝辈当善待之。”刘崇问原因,刘母答道:“我曾见他熟睡的时候,变成了一条赤蛇。”然而刘崇一笑了之, 并不相信。   

朱温渐渐长大,不能再这么游手好闲, 混吃混喝下去了。刘母劝朱温道:“你都这么大了,不该再这样,你若不愿耕作的话,又能做什么呢?”朱温回答:“儿平生只会骑射。不如给我弓箭,到深山里猎些野味。”刘母点头说道:“这也好,但不要惹祸!”接着取了一套弓箭,交给朱温。   

从此朱温朝出暮归,每天在深山里追逐野兽,他身手矫健,没有空手回来的时候。刘崇家的庖厨,野味多得放不下。朱温的二哥朱存看了很是羡慕,后与朱温一起追马逐鹿, 这样的日子令朱温觉得很是逍遥自在。   

一日,兄弟二人提马飞驰, 不觉到了宋州( 今河南商丘 )的郊外,晴空万里,一碧如洗。时有数百士兵,拥着两乘雕车在朱温身边经过,朱温情不自禁地策马随在后面。
片刻,香车停在一座寺庙前,由侍婢扶出两个人。一个是中年美妇,另一个是二八年华的少女。原来是母女二人入寺进香的,朱温跟了进去,走到近前偷瞧,少女生得是姿容清秀,举止典雅, 一幅无双的颜色。   
朱温向僧人打听,才知道是宋州刺史张蕤的妻女。朱温惊讶地说道:“张蕤原是砀山富室,与我同乡,他现在还在做宋州刺史吗?”僧人回道:“听说他也快要卸任了。”   
朱温与其兄出了寺庙。路上朱温一直沉默不语,忽而问朱存道:“二哥!你可知汉光武帝的故事么?”朱存问什么事,朱温说道:“光武布衣时,曾自叹‘为官当做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后来如愿娶得阴丽华。今日一见张氏女,心向往之, 即使当年的阴丽华,也不过如此罢了!”朱存笑骂道:“你一个癞虾蟆还想吃天鹅肉,真是自不量力!”朱温奋然扼腕说:“英雄不在贫贱,怎知我不如刘秀!”朱存笑得越发厉害:“你真是痴了!你我寄人篱下,能图个饱暖,已算幸事,还想什么光武帝阴丽华!全是白日发梦,难道平空就能掉下好事么?”朱温说道:“今唐室纷崩,中原逐鹿,王仙芝起事濮州,黄巢也起应曹州,你我不如去随他,大好男儿, 何必再在此虚度年华, 埋没一生!”朱存听了不禁心动。

乾符元年( 公元874年 ),关东饥馑,黄巢起于曹州,饥民附从者数万。是时已是乾符四年( 公元877年 ), 兄弟二人合计一番, 便辞别母亲,入了黄巢的军营。
朱温时年二十六岁, 头脑灵活, 力战屡捷,很快就脱颖而出, 从一个普通的士兵升为队长。后又得黄巢的信任,擢升为偏将军。朱温仍惦记张蕤的女儿,为了得到张氏女,怂恿黄巢攻打宋州。不料宋州刺史张蕤早已离任,朱温率一彪人马, 又久攻不下,也没有心思再打,只好撤兵了事。      乾符五年( 公元878年 ), 朱存随黄巢义军东征, 渡过长江进入浙西, 又从浙江打到福建。朱温则和其他将领率军留在河东、山东, 打起游击战。
乾符六年( 公元879年 )初, 黄巢义军攻打广州时, 朱存战死。
广明元年( 公元880年 ), 黄巢义军北上渡江, 直指东都洛阳。朱温已纵横沙场数载,有万人不敌之勇。遂与黄巢汇合。十二月甲申, 黄巢兵陷长安,称大齐皇帝,改元金统,遣朱温领兵屯东渭桥。
中和元年( 公元881年 )二月,复令朱温为东南面行营先锋使,不久攻下了邓州( 今河南邓县 )。六月,朱温回归长安,黄巢亲自在灞上迎接。   
中和二年( 公元882年 )正月, 黄巢欲东出略地,而义军的主要威胁来自于长安西南部的汉中和东北部的河中,黄巢知道朱温英勇善战,便将最艰巨的任务交给他,令其为同州防御使,这个官并不是送到朱温面前的,而是要他自己攻取。经过苦战,朱温攻下左冯翊,又攻陷同州( 今陕西大荔 )。这是黄巢义军首次跨过渭水, 在渭水北岸建立的军事据点。其后义军又占领了郃阳( 今陕西合阳 ), 不料在七月间突降大雪, 义军冻死者越三分之一, 众人惶恐, 士气低落, 义军受到了意外的挫折, 不得不回军同州进行休整。

多年战乱,民间村落已尽成瓦砾。老弱填于沟壑,壮丁多战死,女子多被掠取配给。   
朱温平时掠得的美女数目众多,但只是解决生理问题, 纯粹是肉欲的发泄, 味如嚼蜡。除却巫山不是云,当初的惊鸿一瞥已深深印入脑中, 成为不可磨灭的痕迹。他对张氏女是朝思暮想、念念不忘。

所谓“无巧不成书”; “无奇不成爱”。张氏女因战乱流落到同州,为朱温部下所掠取,进献给朱温。
朱温一看正是寤寐以求的佳人, 不禁失声道:“你是张刺史的女儿么?”张女低声称是。
朱温连声请起,复问她的父母亲族。
张女流泪答道:“父亲已去世,母亲也失散,小女流离至此,还幸亏遇见将军,顾全乡谊,才得苟全。”
朱温叹息说道:“自从宋郊相见,倾心已久,一晃数年,原以为此生天涯相隔,不料今日又复遇卿。我已私下立誓,娶妇不得如卿,情愿终身不娶,今日只待卿一语可矣。”   
张氏禁不住两颊羞红,俯首无言。
朱温命婢仆将张氏安置别室,选择了一个吉日,正式成婚。

洞房花烛曲绸缪,春宵一刻值千金。   

朱温驻守同州, 本想兴高采烈地渡蜜月, 可面对大唐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的重兵, 却又寝食难安。朱温屡次与王重荣交兵, 均遭败绩,不久王重荣还发兵围住了同州城, 朱温不敌, 只好请黄巢支援。主政的左军使孟楷嫉妒朱温的功劳,欲借机除掉他,便扣住奏章, 始终未发兵相救。朱温焦躁不安之余, 看出黄巢的形势日蹙,君臣离心,思忖日久,在部将谢瞳的劝说下, 投降了王重荣。身在成都的僖宗看了王重荣进呈的奏表, 十分高兴, 大呼道:“是天赐予也。”诏授朱温为左金吾卫大将军,充河中行营副招讨使,并赐名为朱全忠。次年三月又任命为宣武军节度使。

功成名就的朱温遣人去萧县刘崇家迎接其母王氏及刘崇的母亲。刘崇家在山野僻乡,几乎与世隔绝。自朱温兄弟离去后,转眼五年没有信息。王氏时常惦记儿子,四处向人打听,有的说是做了强盗,有的说早死在岭南。使者进了家门,说奉节度使命来迎王氏及刘母。王氏心虚胆怯,还以为两个儿子做了强盗,官府来搜捕家属,吓得六魂无主,惶恐走避。刘母略有胆识,出去问明使者,才知朱温已做了节度使。王氏依旧不信,对刘母说道:“朱三落魄无行,做贼早死了,这是怎么回事?”使者便再叙述了朱温的情形,王氏一时悲喜交集。及刘母即日启程, 前往汴梁( 今河南开封 )。
乡人知情, 莫不称羡。

朱温残虐成性,狡诈无比,用兵法令严峻,六亲不认。但对张氏往往敬爱有加。
张氏贤明有礼、聪惠善谋,分析政事往往精辟入理,有独特见解,朱温每遇军谋国计,必先问张氏之意而后施行。朱温时时暴怒杀戮,张氏多加以救护,许多无辜的士人因而保全。

天祐元年( 公元904年 ), 张氏病重。当时李唐大权,尽归朱温,朱温正要迫昭宗禅位,得知张氏重病的消息,连夜兼程回汴探妻。

张氏已是瘦骨如柴,昏迷不醒。朱温痛哭失声,张氏惊醒,勉强睁开眼睛,看见朱温立在榻前,便凄声说道:“妾将与君长别了。”
朱温悲咽难言,握住爱妻的手,恻然说道:“自从同州得遇夫人,已二十余年,今已大功告成,转眼间将登帝位,满以为与卿同享尊荣,再做几十年夫妻,不料卿一病至此,可如何是好?”   
张氏流泪说道:“人生自有生死,况妾身列王妃,所得已是过多,还奢想什么意外富贵,只是君受唐室厚恩,不可骤然废夺。试想从古到今,太平天子能有几个?”  
朱温随口说道:“时势逼人,不得不这样。”
张氏叹息道:“君既有鸿鹄之志,非妾所宜知,但妾有一言……”张氏喘息半晌,又深吸一口气, 接着说道:“君人中英杰,妾无他虑,惟‘戒杀远色’四字,请君留意。”
话音刚落, 即气涌痰喘,深夜后撒手离世。

朱温失声大恸。汴军也人人垂泪: 朱温生性残暴多疑,杀人如草芥,只有张氏能以柔克刚,时时婉言规劝,从而挽救了无数将士的性命,军士赖她得以存活的不知有多少。
可惜张氏死得早,从此朱温渐渐荒淫,无人可制。

天祐元年( 公元904年 )八月壬寅夜,朱温指使朱友恭、氏叔琮等人弑杀了昭宗。接着立昭宗十三岁的第九子辉王李祚为帝,是为唐哀帝。

天祐四年( 公元907年 )四月,经过一番虚情假意的推辞,深思熟虑、使尽手段的朱温接受了哀帝的“禅位”。
二十二日, 大赦, 改元开平,建国号大梁,史称后梁。
追册已故的张氏为贤妃,不久又追册为元贞皇后。

大唐王朝正式灭亡了。

文学作品需要有曲折感人的故事,需要有引人遐想的爱情。因为再恩爱的夫妻之情,没有曲折艰辛就无法铺演故事情节。朱温遇张氏的传奇经历无疑是文学作品天然的好题材,所以这段爱情故事在话本小说《大宋宣和遗事》及新旧《五代史》里均有记叙。
旧《五代史》引《北梦琐言》云:“梁祖魏国夫人张氏,砀山富室女,父蕤,曾为宋州刺史。温时闻张有姿色,私心倾慕,有丽华之叹。及温在同州,得张于兵间,因以妇礼纳之。”
《五代会要》:“太祖皇后张氏早崩,开平二年,追封贤妃,至乾化二年十一月二十三日,追册曰元贞皇后。”关于对张氏的评价,《北梦琐言》云:“张既卒,继宠者非人,及僭号后,大纵朋淫,骨肉聚耰,帷薄荒秽,以致友珪之祸,起于妇人。始能以柔婉之德,制豺虎之心,如张氏者,不亦贤乎!”

朱温一生狡猾、残忍、贪婪、情色, 狼子野心, 路人皆知,决非开创基业的明君人主。而其聪敏贤惠被称为“五代第一贤后”的妻子张氏却在有生之年与这个堪称“五代第一奸雄”的朱温琴瑟和谐,共同进退, 个性差异如此分明的夫妻是堪称佳偶, 不禁令人感叹。
更令人信服的是, 八年之后, 朱温正是没有留意张氏‘戒杀远色’的临终所言, 而命丧刀下、死于非命!

五百年后, 同样的地界, 同样的出了一个朱皇帝, 同样的凶残狡诈, 喜伐好杀, 同样的一副流氓脾气,也同样的有一个聪惠贤明的短寿皇后。但是这个朱皇帝登基前多能虚怀若谷、从善如流、折节事人,所以一统天下; 登基后又能制定一系列简单明了、惠利农民的治理国家的基本方略, 所以享国长久, 这些都是朱温远远不及的。当然还包括天时地利在内的那么一点点对国人来说是非同一般的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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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枪  管理员  发表于 2007-8-8 17:18:43 | 显示全部楼层
  风云
  
  
  
  
  十九世纪大英帝国首相; 第一世比肯斯菲尔德伯爵--本杰明·迪斯雷利曾经说过一句著名的言语--“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在刀口锋尖舔血、战场滚打多年的朱温是充分体现了此理。
  
  中和二年( 公元882年 ), 朱温向大唐的河中节度使王重荣投降。朱温因母亲姓王, 便以舅父称王重荣, 往日里你死我活的冤家对头, 谈笑间居然成了舅父外甥。
  是以雄才大略的Mao.ZD主席曾评价朱温说道:“朱温处四战之地,与曹操略同,而狡猾过之。”可谓是一语中的!
  
  中和三年( 公元883年 )三月,朱温被大唐制授宣武军节度使。宣武节度使亦称汴宋节度使, 领有汴( 今河南开封 )、宋( 今河南商丘 )、亳( 今安徽亳州 )三州。地处中原腹地, 交通便利, 位置重要。
  
  四月, 朱温与诸侯之兵会师收复长安。黄巢兵败,自蓝关南撤。收复长安后,朱温即率一旅之众仗节东下,驻兵梁苑( 今河南开封 )。
  
  不久, 黄巢与归降的蔡州( 今河南汝南 )节度使秦宗权合兵,共围陈州( 今河南淮阳 )。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秦宗权算是当时天下最残暴的藩镇, 每下一城, 不仅抢掠财物, 还屠尽人口, 车载人扛, 充当军粮, 以致河南一带千里无人烟! 中原各州府仅赵犨的陈州、朱温的汴州可以自保。陈州坚城高墙、上下一心, 硬是生生守了十个月。
  
  中和四年( 公元884年 )春,黄巢义军败撤。在陈州北边故阳垒集结后,逢大雨,义军军营皆为大水漂冲毁坏,只得引兵向汴州方向奔进。朱温慌忙向河东节度使李克用求援。沙陀人接到告急信后迅速率军从许州( 今河南许昌 )出发,在中牟( 今河南开封西 )北满渡追击黄巢,乘义军半渡而击之,击杀一万多人。
  
  义军部将深感大势已去,大将尚让率众向唐将时溥投降。另外部分骁将李谠、霍存、葛从周、张归厚、张归霸则匍匐于朱温马前,朱温收为己用后,又追逐黄巢残部东至于冤句。
  
  五月,李克用追击黄巢义军至济阴( 今山东定陶 ),粮尽而返。
  甲戌, 李克用还军至汴州,宿营于城外。朱温感谢河东军相援, 请李克用入城,馆于上源驿, 并置酒设乐。
  李克用时年二十八岁, 年少轻狂, 加之破黄巢、复长安、功第一、兵势最强, 多喝了数杯后, 不免乘酒使气、胡言乱语起来; 而此时朱温亦只有三十三岁, 同样是年轻气盛、脾气火爆, 不由心中大怒。
  薄暮,李克用醉归。朱温心绪难平, 以车驾相连为栅,阻拦街道; 然后发兵,用火围驿而攻,呼声震天动地。只因天不作美,夜里雷雨交加,天昏地暗,李克用被部将以水泼面,酒醒后缆城而出,幸免于死。但随同入城的部将亲兵三百余人皆被宣武军所杀。
    
  从此,河东李克用与宣武朱温势成水火。李克用要复仇。他一面移书谴责朱温“擅举兵相攻”;一面为了使天下人辨其曲直,连连上章朝廷,请准其出师讨伐朱温。但一则因朱温狡辩有术,声称“前夕之变,仆不之知,朝廷自遣使者与杨彦洪为谋,彦洪既伏其辜,惟公谅察”;二则朝廷因天下尚乱,好言相慰,李克用才忍下这口气。
    
  黄巢平灭后,蔡州节度使秦宗权招降义军残余力量,兵势转盛,“有众数万,攻陷邻郡,杀掠吏民”。其手下大将陈彦、秦诰、孙儒等人连陷东都洛阳以及数十州郡,“所至屠翦焚荡,殆无孑遗,其残暴又甚于( 黄 )巢。”
  秦宗权势力日益膨胀,掠地日益众广, 对朱温是个莫大的威胁。“连岁为秦宗权所围,士不解甲,危殆日数四”。
  
  光启三年( 公元887年 ), 朱温奉朝廷之命讨伐秦宗权, 但其与秦宗权力量悬殊, 只得向郓州( 今山东东平 )朱瑄、兖州( 今山东兖州 )朱瑾兄弟求救。朱氏兄弟领军来援,和赵犨联兵将秦宗权打败。
  龙纪元年( 公元889年 )初, 朱温献秦宗权于长安伏法, 并乘机兼并了蔡州。
  
  大顺元年( 公元890年 )河东之役爆发: 河东节度使李克用与朱温、李匡威、赫连铎和朝廷联军混战一场。李克用惨胜, 却元气大伤; 朱温出工不出力, 仅伤及皮毛、无关大局。
  战役结束后, 朱温趁李克用喘息疗养之机, 零敲碎打、开始慢慢蚕食周边的藩镇。
  
  汴宋自古即四战之地, 易攻难守, 又身处“势均者交斗,力败者先亡”的藩阵混战时代。朱温也只有“迭相吞噬”, 才能壮大实力, 确保无虑。
  
  朱温首先瞄准了占据徐州( 今江苏徐州 )和泗州( 今江苏盱眙 )一带的忠武节度使时溥。时溥原为徐州牙将, 黄巢之乱时杀主支详, 自任节度使。黄巢败逃, 自刎身亡, 时溥辗转取得黄巢及其家人的首级后, 送与成都的僖宗处, 论功以为第一。朱温不服, 与其争功, 双方有了嫌隙。朱温找了个奉诏讨伐淮南孙儒、却受阻拦的借口, 向时溥宣战。战争状态断断续续长达六七年之久, 时溥的地盘不断缩小, 景福二年( 公元893年 )最后一座城池--徐州被占。城破之日, 时溥与妻小自焚而亡, 至此徐州、泗州尽入朱温之手。
  
  消灭时溥的战争还没有结束时, 朱温便把矛头对准了下一个目标--朱瑄、朱瑾兄弟。
  其实在俘获秦宗权后,朱温就对有着重要战略意义的郓、兖二镇之地是虎视眈眈、垂涎欲滴。朱瑄为天平节度使, 领有郓( 今山东东平 )、曹( 今山东荷泽 )、濮( 今山东鄄城 )三州; 朱瑾为泰宁节度使, 领有兖( 今山东兖州 )、沂( 今山东临沂 )、密( 今山东诸城 )、海( 今江苏连云港 )四州。
  虽然曾因感激朱氏兄弟的救援,以同姓同宗的名义结拜过兄弟。但朱温为人根本不知信义为何物,犹豫再三, 终于还是按捺不住, 以朱氏兄弟诱纳宣武军入籍为借口,向朱瑄、朱瑾动起了干戈。
  从景福元年( 公元892年 )发兵, 至乾宁三年( 公元896年 )兵入郓、兖,四年中,激战不止。最后朱温将俘获的曾以兄嫂相事的朱瑄夫妻俱以乱军混战死于非命的名义私下处斩。朱瑾则投奔了淮南节度使杨行密。这样一来, 朱温又占据了郓、兖两镇的土地。
  
  乾宁三年( 公元896年 )闰正月, 当朱温进攻郓、兖的关键时刻,朱瑄、朱瑾兄弟曾求救于李克用。李克用遣大将李存信领军假道魏博以救之。李存信御军无法,晋军扰民, 加之朱温又在一侧挑拨离间; 魏博节度使罗弘信于是翻脸, 出兵三万, 击败了李存信。
  六月, 李克用与魏、汴联军激战一场, 长子落落为汴军所擒, 老奸巨滑的朱温送交罗弘信, 使杀之。魏博与河东的关系彻底恶化。
  
  魏博、成德、卢龙三镇, 是肃、代两朝以来就雄霸一方的强藩大镇。它们的向背,无论对于朱温还是对于李克用都是相当重要的。
  
  卢龙节度使刘仁恭见李克用魏博之败,便于乾宁四年( 公元897年 )叛晋而独立,李克用忿怒之下,大举讨伐刘仁恭,不料大败而回,声势大衰。朱温又乘机于光化元年( 公元898年 )从魏博出兵, 数日之内连下李克用盘距的邢( 今河北邢台 )、洺( 今河北永年 )、磁( 今河北磁县 )三州,对李克用改为攻势。
  
  从此以后,朱温转盛而李克用转衰。
  
  在北有河东李克用、卢龙刘仁恭,南有淮南杨行密,西有岐山( 今陕西歧山 )李茂贞,三面环敌的恶劣形势下, 经过不断的战争、吞并了许多中小割据势力后,朱温基本完成了对河南地区的统一, 发展成为中原最大的藩镇。同时河南尹张全义,在战争时期不忘农业生产, 经过几年努力,使白骨遍野、荆棘满地的洛阳恢复了生气; 陈州刺史赵犨也注重生产的恢复,战争中,故而冲锋陷阵朱温亦无经济之忧。  

  光化二年( 公元899年 ), 刘仁恭恃胜而骄,出兵攻魏博,朱温助魏博大败之,刘仁恭从此不振。光化三年( 公元900年 ), 朱温师魏博, 衮、郓等军伐刘仁恭,遂占幽州并吞卢龙镇。复攻成德镇,王镕献绘请和。至是河北诸镇皆臣于朱温,朱胜李败之势,已成定局。

  天复元年( 公元901年 )正月, 朱温夺得河中绛、晋二州,李克用的女婿、河中节度使王珂势穷, 白幡请降。朱温心喜, 先至虞乡, 哭于王重荣墓前, 后闻王珂欲面缚牵羊出迎献城, 遽使止之, 说道:“太师舅之恩何可忘! 若郎君如此, 使仆异日何以见舅于九泉。”乃以常礼出迎, 握手歔欷, 联辔入城。不久请王珂举族迁大梁。多么体贴, 多么感人! 可是--其后朱温遣王珂入朝, 派人杀之于华州--一个连义子心腹都下的了手的人, 可能会对一个八竿子都打不到的所谓的舅父的后人客气吗? !
  
  三月, 朱温发数镇大军进攻河东。
  四月, 汴军主力在大将氏叔琮的率领下一度合围晋阳。李克用是废寝忘食、据城力战, 而汴军粮运不济; 又天降霖雨、兵卒多疾, 朱温只好下令收兵。
  
  天复二年( 公元902年 )三月, 朱温再次发大军进攻河东。企图彻底解决李克用势力。
  三月十二日, 氏叔琮以十万大军大败晋军大将周德威, 汴军擒李克用次子廷鸾。
  十五日, 汴军包围晋阳。汴军围城共七日, 李嗣昭、李嗣源数次领敢死之士夜入氏叔琮军营, 斩首捕虏; 汴军惊扰, 备御不暇; 加之突遇大疫, 氏叔琮遂烧营回军。
  
  这两次围攻晋阳对李克用打击巨大, 从此晋军数年不敢与朱温争锋。
  
  天复元年( 公元901年 )十一月, 朱温伐韩建,同、华二州降; 伐杨崇本,邠、宁、庆、衍四州降。
  
  天下之局,归朱温者过半。朱温之势,对长安已经成为包围之形。




五代时期基本沿袭唐末制度,明光甲已基本退出历史舞台,铠甲重又全用甲片编制,形制上变成两件套装。披膊与护肩联成一件;胸背甲与护腿连成另一件,以两根肩带前后系接,套于披膊护肩之上。另外五代继续使用皮甲,用大块皮革制成,并佩兜鍪及护项。图为五代时期穿铠甲及戎服的武士复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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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枪  管理员  发表于 2007-8-8 17:21:41 | 显示全部楼层
 天下
  
  
  
  
  光化三年( 公元900年 )十一月,苟延残喘的朝廷内部,南衙北司的矛盾更趋激化,终于导致兵变。以左神策军中尉刘季述为首的宦官集团率禁军破门入宫,迫昭宗退位; 旋即以崔胤为首的朝官集团反攻倒算,杀宦官首恶,迎昭宗复位。
    
  不断的宫廷变乱,给野心勃勃的朱温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
  朱温的二号军师李振对朱温说道:“王室有难,此霸者之资也”,朱温“大悟”。
  此时,凤翔节度使李茂贞与朱温“各有狭天子令诸侯之意”。崔胤致书朱温,求他入朝镇压宦官。朱温即从汴梁发兵入关。继任的左神策军中尉韩全诲见势不妙,捷足先登,迫昭宗奔向凤翔李茂贞。于是朱温兵围凤翔。
  
  从天复元年( 公元901年 )至天复三年( 公元903年 ),李茂贞对朱温的攻击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击之力,不得不以杀韩全诲为首的大宦官数十人为代价,向朱温求和。
  
  朱温得了昭宗,胁驾回长安。
  一入长安,朱温即不分青红皂白,将内侍中数百宦官尽行杀绝,“冤号之声,彻于内外”。不仅如此,朱温还编造各种罪名,将朝官杀的杀,逐的逐,使昭宗再无信任可用之人。  
  
  为了将昭宗牢牢攥在手中,朱温又派军“请”昭宗迁都洛阳。汴军“驱徙士民,号哭满路”,并“毁长安宫室百司及民间庐舍,取其材,浮谓沿河而下,长安自此遂丘墟矣”。
  行程过半, 朱温还把昭宗身边侍奉起居的内园小儿、少年侍从二百余人设计杀尽,而代之以自己的心腹。是以昭宗“左右职掌使令,皆全忠之人矣”。
  
  朱温击败李茂贞,并吞关中后,“威震天下,遂有篡夺之志”。
  
  人的成就与他的才华能力直接相关,与他的道德操守其实并没多大的关系。
  而才华与野心或者说雄心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 我有这样的能力,很自然就会想,如果我来坐这个位子,我应该可以做得比别人更好!
  要说荣华富贵,享受生活。做梁王跟做皇帝也差不了太远,认为自己有做皇帝的能力,渴望在那个位置上发挥自己的才能,显然是更重要的驱动力吧? !
  
  如果有才能而不想占据要位来发挥这种才能,那么自古以来又怎么会有那么多自负有才而未能受到重用的人产生“怀才不遇”的怨怼?这种书生的心情跟朱温想当皇帝的心态,其实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这是主观思想; 在客观方面,如果朱温生长在大唐的盛世, 他可能会是一名了不起的帅才: 像高仙芝一样威阵西域, 像徐世绩一样护国安邦, 但现实是: 他生长在晚唐藩镇混战、人性泯灭的动荡年月。这也就令人无话可说了。
  
  天祐元年( 公元904年 ), 李茂贞、李克用、刘仁恭、王建等藩镇,皆以复兴为辞,联兵讨伐朱温。朱温督军西迎,担心洛阳生变,便遣判官李振至洛阳,与枢密使蒋玄晖、右龙武统军氏叔琮及武宁军留后朱友恭等计谋除昭宗。
  
  天祐元年( 公元904年 )八月壬寅夜,蒋玄晖率龙武牙将史太等一行百余兵卒入宫。内门打开,蒋玄晖每门留兵十人把守,其他人一直冲到皇帝寝宫所在椒殿院。妃嫔裴贞一开门见军士皆执明刃,质问对方,被史太一刀砍下首级。蒋玄晖带人急冲到殿下,大声问:“至尊何在?” 昭仪李渐荣见状,忙大呼:“宁杀我曹,勿伤万岁!”昭宗心绪不宁, 正饮得大醉,闻声而起,“单衣绕柱走”。李氏以身蔽帝,被史太一刀挥为两段。然后,他追上昭宗,将昭宗当场弑杀。何后见状,跪地哀求。朱温没下令杀她,蒋玄晖便饶了何后一命。
  
  杀完人,蒋玄晖矫诏称裴、李二妃弑主,立昭宗第九子辉王李祚为帝,是为哀帝,时年十三。
  
  事后,朱温表情悲伤、如丧考妣地奔回洛阳。
  
  为了免于泄密,“受恶名于万代”,朱温又横加罪名,将蒋玄晖、氏叔琼及朱友恭杀害。朱友恭是朱温的养子; 氏叔琮是汴军大将且对朱温忠心耿耿。可当他们一旦成为自己前进路上的障碍物时, 朱温就会祭出简单却又有效的一招, 那就是: 杀!
  
  临刑时他们才看透朱温的奸诈凶残本性。朱友恭呼道:“卖我性名,欲塞天下之谤,其如神理何!”氏叔琮怒道:“天若有知,他日亦当如我!”
  
  为了铲草除根,朱温还将昭宗其余九子诱集洛苑九曲池,“酒酣,悉缢杀之,投尸池中”。
  
  肃、代开始,魏博节度使大量招募牙兵( 贴身亲兵 ),锦衣玉食,赐给丰厚。年久日远,“父子相袭,姻party胶固,变易主师如儿戏。”牙兵牙将成为魏博真正的主人。  
  
  罗弘信过世后, 其子罗绍威成为魏博节度使。罗绍威内心厌恶牙兵乱权,但又力不能制。
  
  天祐三年( 公元906年 ),罗绍威暗派心腹臧延范和自己的亲家朱温密谋。朱温派李思安带兵七万,以击伐卢龙刘仁恭氏父子为名,驻屯深州。是时,嫁给罗绍威儿子的朱温女儿病亡,朱温以会葬为名,暗遣部将马嗣勋带千余汴军装作送丧的挑夫,把甲胄兵刃藏于担中伪装进入魏博。
  
  魏博牙军没有任何警惕,这些朱温派来的“挑夫”络绎入城。同时,罗绍威又于傍晚派人潜入武库剪断弓弦和甲襻, 将武器全部破坏,防止牙军有抵抗的可能。半夜,罗绍威率官兵数百人,与扮成挑夫入城的汴军一哄而起,进袭睡梦之中的牙军。“遂合营歼之,凡八千家,婴孺无遗”。次日清晨,朱温引大军入城。
  
  此后,朱温在魏博六州盘桓半年,对附近的地方势力,服从者升官,不服者讨平。罗绍威为供养亲家的军队,“所杀牛羊近七十万,资粮称是,所赂遗又近百万。”待朱温起程,魏博多年蓄积,被吃光抹净,荡然无存。
  
  牙兵之患虽然借机除去,魏博镇也从此元气大伤、一蹶不振,罗绍威叹息道:“合六州四十三县铁,不能为此错也! ”这也是成语铸成大错的来源。  
  
  随着铸成大错这条成语的传承,魏博牙军最终变成城外的一泊鲜血,也成为了漫长历史中的回忆。留给后人的也只有怅怅的叹息了。
  
  罗绍威后来病亡,不到四十, 却也还算善终。
  
  天祐四年( 公元907年 )四月,朱温终于撕下“全忠”的外衣,取哀帝而代之,登上皇帝宝座,改元开平,建国号大梁,史称后梁。
  
  朱温是在割据势力还存在,狼烟尚未熄灭的形势下建立政权的。河东李克用、三川王建、凤翔李茂贞、吴土杨行密等强藩都不承认后梁政权。即使称臣进贡的,如吴越钱镠、湘楚马殷、岭南刘隐、闽地王审知等,也仍然保持相对独立的状态。因此,后梁政权的根基是并不牢固的。
    
  建立政权后,朱温一心求治,渴望翦灭群雄,一统天下。于是在政治、经济、法律等方面,都制定了不少措施。
    
  在政治方面,朱温认识到“国有万几,朝称百揆,非才不治,得士则昌”,委派宰臣,搜访贤良。声明“或有在下位抱负器业久不得伸者,特加擢用。有明政理得失之道规救时病者,可陈章疏,当亲鉴择利害施行,然后赏以爵秩。有晦迹丘园不求闻达者,令彼长吏备礼邀致,冀无遗逸之恨”;并诏“前朝官僚,遣提南荒,积年未经昭雪,其间有怀抱材器为时所嫉者,深负冤抑。仍令录其名姓,尽复官资,兼告谕诸道令津致赴阙”。还广开言路,规定“内外文武百官及草泽,并许上封事,极言得失”。对民间疾苦也颇关注。乾化二年( 公元912年 )五月,下诏两京及诸州府,要求“所在鳏寡孤独,废疾不济者,委长吏量加央赈恤”,并要求“应兵戈之地,有暴露骸骨,委所在长吏差人专功收瘗”,“凡有疫之处,委长吏检寻医方,于要路晓示。如有家无骨肉兼困穷不济者,即仰长吏差医给药救疗之”。
    
  在经济方面,经过长期战乱,社会经济遭到严重破坏,因此朱温注重恢复农业生产。为了鼓励人民生产的积极性,朱温下沼规定,“所在长吏放杂差役,两税外不得妄有科配。自今后州县府镇,凡使命经过,若不执勅文券,并不得妄差人驴及取索一物已上。又,今岁秋田,皆期大稳,仰所在切如条流本分纳税及加耗外,勿令更有科索,并规定力役租赋,地方长吏“不得因缘征发,自务贪求,苟有故违,必行重典”。朱温还多次到民间去察看作物长势。
  
  在法制方面,朱温对“立法垂制,详刑定科”很重视。开平三年( 公元909年 )十一月,命太常卿李燕等人删定律令格式,历时一年,定名为《大梁新定格式律令》。中书门下将新定的格式律令颁布后,朱温即下诏,要求“各委所在长吏,切务遵行”,“传之无穷,守而勿失”。朱温虽然身为至高无上的皇帝,但他从未以言代法,而是严格维护法制的尊严。一次,颇受朱温器重的部将寇彦卿入朝,在天津桥上被一老人无意阻挡,寇彦卿令从者将老人推落桥下摔死,被御史府司宪( 执法官 )崔沂弹劾,指出:“在法,以势力使令为首,下手为从,不得归罪从者;不斗而故殴伤人,加罪一等,不得为过失。”朱温即将寇彦卿贬官。寇彦卿因此对崔沂怀恨在心,宣称“有得崔沂首者,赏钱万缗”。朱温知道此事后,严厉警告寇彦卿:“崔沂有毫发伤,我当族汝”当时立国之初,功臣骄横;此事后,上下无不肃然。
    
  但是措施虽好, 未能切实地贯彻执行。
  
  因为国家尚未统一,战争连年不绝。开平二年( 公元908年 ), 汴军在潞州( 今山西长治 )打了个大败仗,损兵逾万,丢弃的资粮器械堆积如山; 开平四年( 公元910年 ), 梁军北上,在柏乡( 今河北柏乡 )与晋军会战,又以大败告终。此战损失更大,被晋军斩获首级二万多。朱温脾气本就恶劣, 而战争连连的失败,加之已入暮年,体弱病多,“意郁郁,多躁念,功臣宿将往往以小过被诛,众心益惧”。
  
  除嗜杀以外,朱温素来荒淫成性。战争期间掠得美女,无不mop.com L,做皇帝后更甚,为其出生入死打天下的将领的妻女也不放过。
  
  早在昭宗年间,邠州节度使杨崇本向朱温投降,以妻子为人质。杨妻貌美,朱温见后数去馆舍奸淫。杨崇本气极,起兵复叛朱温,对汴梁造成了严重威胁; 乾化二年( 公元912年 ), 朱温患疾至河南尹张全义家中避暑,张全义本名言、年纪与朱温同岁, 原为黄巢义军, 后归顺唐廷, 僖宗赐其名为全义。大梁立国后, 因感激朱温曾解其围、救其命,上言谓自己的名字犯圣上之讳( 朱全忠 ),朱温就赐其名为“宗爽”。张大人为朱温输运粮资,修茸宫室。是鞍前马后、殚精竭虑, 没有半点马虎。朱温却不顾君臣之礼,让张全义( 张宗爽 )家“妇女悉皆进御”。前后十多日。张家的妻妾媳女都被朱温召去侍寝,mop.com L终日。连张全义已经徐娘半老的继妻储氏也未能幸免。张全义的儿子张继祚愤恨至极,持刀要砍了这个老流氓,却被张全义死死拉住, 劝道:“当年在河阳,遭李罕之引太原军围闭经年,啖木屑以度朝夕,唯有瘦马一匹,也想杀之饷军,死在顷刻。若不是梁兵救援,怎么样也活不到今天了。救命之恩不可忘啊!”张全义唾面自干的隐忍功夫令人咋舌, 可算是练到了炉火纯青、已趋化境。
  
  种种原因,使得文臣武将上下离心,人人自危,根本谈不上治国安邦!

  朱温从张全义府邸回到宫中, 病体日沉; 触景生情、暗觉悲戚。
  其实此次患疾原因也很简单: 乾化二年( 公元912年 )初, 朱温亲率大军进攻成德镇。日夜兼程赶到观津冢(今河北武邑)时,侦察兵卒报告,李存勖的晋军到了。朱温曾数次败在小李手下,听到消息后,不辨真假,连帐篷也顾不得收起,仓惶逃奔到枣强( 今河北枣强 )。黄昏时分,李存勖派精兵数百冲进朱温营中剁瓜切菜一般地胡砍乱杀一番。朱温以为李存勖大军杀到,连夜烧营狂逃,急奔冀州,辎重损失无数。事后才知仅有李存勖的数百兵士冲营,朱温羞恼而病。返回洛阳,就此卧床不起。
  朱温对近臣说道:“吾经营天下三十年,不意太原余孽, 猖獗至此!观其志不小,吾若一死,诸儿非彼敌也,吾无葬地矣!”言毕是老泪纵横, 几欲晕獗。
  
  朱温有八个儿子: 长子彬王朱友裕早死;次子博王朱友文原名康勤,是其义子;第三子郢王朱友珪小名遥喜,其母原为亳州营妓。第四子均王朱友贞,其母即是已故的元贞张皇后。
  
  诸子多在外地藩镇驻守, 媳妇则留在宫中起居。而朱温居然打起了媳妇们的主意--征诸儿媳“入侍”! 让人怀疑朱温是否性欲亢进与身强体壮不是一回事,性欲亢进是指对性行为要求过于强烈为主要特征的疾病,临床表现特点为:出现频繁的性兴奋;性行为要求异常迫切,性欲要求,几乎天天过性生活仍得不到满足,有时甚至达到不分场合,不避亲疏的程度。
  
  典型的性<!->交对象和一切可能的性<!->交频率与持续时间不是性<!->交方式,只有当患者由于性张力过高而按捺不住,以致产生一系列情绪、行为或性对象的改变时,才能视为病态。
  
  至今性欲亢进。
  
  性欲亢进;而由于大脑在性功能中起主导作用,大脑的病变造成如大脑皮质的性欲亢进。
  
  精神病患者则由于精神失常,对性兴奋抑制能力下降,不论男女约有近七成的人会出现性欲亢进男女均可发生,性欲冲动之中,极易兴奋,不分场合,无休止地要求性<!->交频率过高,甚至强 J、乱伦等。
  
  由此看来, 原本就可能性欲极度亢进, 最后应该算是色情狂( satyriasis )了。
  
  诸媳之中,朱友文的妻子王氏最漂亮,极受宠爱。“虽未以(朱)友文为太子,帝意party属之”。
  
  仲夏, 朱温自感不支, 命王氏召朱友文来,想付之后事。朱友珪的妻子张氏也在床前侍药,看见公公握着王氏的手要朱友文来,气急败坏,忙连夜回府见朱友珪传言:“皇帝欲以国家予朱友文,我辈末日很快就到了!”郢王朱友珪时为左右控鹤都指挥使、驻守洛阳; 博王朱友文时为东都大梁留守,“嗜酒,颇怠于为政”。
  
  朱友珪考虑再三, 决定先发制人,与左龙虎军统军韩勍密谋,以牙兵五百伏于禁中,子夜时分, 斩关入宫。接着就发生了本文开始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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