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狗咬狗”：柯以敏道歉事件背后的尴尬

“超女”选秀十年后回归，主办方芒果TV也把柯以敏、黑楠、包小柏等停留在大众选秀记忆里的评委请了回来，一手情怀牌打得掷地有声。但在3月31日，一段柯以敏在比赛中爆粗让选手“滚吧”的视频登上热搜，打破了节奏。

在之后短短的四天时间内，剧情几度发生反转。柯以敏先是发视频道歉，后又将矛头直指芒果TV炒作营销，并声称揭穿“超女”内定黑幕。从昨天早上5点起，柯以敏连续发表数十条微博，今早再度逼问，“芒果TV不处理散布传播剪辑制作此事的内部工作人员吗？”我们抽丝剥茧，试图获得这幕“罗生门”背后的真相。

柯以敏爆粗是生活口头禅？

2005年的“超女”后，柯以敏身上最具标志性的标签，便从歌手变成了“毒舌评委”。

当时，由于柯以敏对张靓颖等选手的苛刻点评、过分炫耀歌技等行为“引发众怒”，柯以敏就曾被“万人大签名”要求取消其评为资格。她当年的各种毒舌言论还被编成为选秀史上的经典语录。有过“前科”的她这次直接爆粗，激起的抗议声和抵制浪潮丝毫不亚于当年，很多网友直呼这已超出毒舌的概念，批评其“没素质”、“没教养”。



柯以敏经纪人宋涛前日接受了腾讯娱乐记者的专访，对于柯以敏此次的过激行为，宋涛承认的确是自己的艺人做错了，而且是极端错误的。但他同时也解释道，当时是经过两轮筛选后才到了柯以敏这轮复赛，“我印象当中，这个孩子先唱了两句，状态不对，我忘了哪个评委说了一句，你是不是状态不行，你再来。再来的时候她就重新介绍说我是谁谁谁，今天感冒了。柯老师才说你既然这样，那就滚吧”，柯以敏本人也强调经过视频被剪辑过。

但这个回答很快就被“打脸”，记者辗转采访到被羞辱的选手吴柳琳，吴柳琳否认了柯以敏的说法，很肯定地表示，“就一次啊，那就是最开始”。

而对于柯以敏这个“滚吧”，宋涛还有一个解释，“在柯老师的生活中，她经常会说，你滚，我会说，我就不滚。”柯以敏也承认过，“爆粗口是我平日性格所致，当引以为鉴。”

芒果TV承认视频外流是审核失误所致

柯以敏爆粗视频刷屏网络后，4月1日下午，“超女”播出平台芒果TV发表正式声明，宣布取消柯以敏的评委资格。4月1日晚上，柯以敏在微博上发了道歉声明。

“超女”官方的声明加上柯以敏的道歉，平息了部分网友的愤怒情绪。但剧情很快发生逆转。





其实，早在柯以敏事件爆发后不久，就曾有人质疑过视频的来源和流传的渠道。电影人程青松在朋友圈里替柯以敏喊冤，称这是一段多机位拍摄，导播切换，带着播出字幕的视频，并表示尽管评委爆粗万不应该，芒果TV的播出和负能量传播也并非做得问心无愧。



微博博主“一个有点理想的记者”也在他的一篇文章中提到了相似的观点。他指出，尽管柯以敏爆粗在先，但芒果TV故意流出视频是“错误在后”；而另一个实名认证为“超女”评委的李敏则在微博上一针见血地指出，“大家可以想下视频是如何流出去的？又是如何买榜买到了微博热搜榜？是谁在处心积虑安排这一切？”

这些看似集体为柯以敏反击的言论和猜测是否合理呢？从视频内容上看，柯以敏这段爆粗的视频，的确和芒果TV播出的其他地面海选节目拍摄和包装风格一致，也就是说，这可能是正式节目中的一个片段，或者是一段备用素材。普通网友并不具备得到此素材源的条件。所以，这段视频的出处，一定是芒果TV。



今年的“超女”主打海选直播，让很多网友误以为柯以敏这一段是直播所产生的意外后果。但一位电视台的技术人员分析说，一般直播都会延迟至少五分钟以上，就算是临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只要发现及时，也是有相应的处理方式的。举例来说，节目方可以切广告或者让柯以敏消声，以达到降低影响的效果。但事实上，柯以敏这一段视频是录播并非直播。

宋涛也强调说，这段视频是南京唱区的录播内容，节目录制于3月20日的南京唱区海选，绝非直播。而且当时柯以敏就已经四处找小姑娘道歉，并让他跟导演组沟通，内容不能往外流，“（从录制到播出）一般时隔四五天”，宋涛的意思很明了，“超女”方面完全是在知情的情况下，还将视频放出去。



柯以敏在直播采访时说

记者在翻阅芒果TV“超女”专区时发现，只要有关柯以敏参与的海选视频，已经全部下架。但从伍洲彤担任评委的南京唱区海选视频播出时间分别为22、23日可推测出，柯以敏的这两场海选，应该是在24、25日播出过。



而博主“一个有点理想的记者”在微博中称，柯以敏当期视频正式的网络播出版本剪掉了粗口字句，而另外流出的视频却被刻意留下滚字并造成现在传播效果”。当记者向其询问这一推测的来源时，对方回应，“这是柯以敏本人反复确认的，而且依据常识，带有脏话的内容是不可能播出去的”。

此外，宋涛还在采访中强调，地面频道的导演组曾主动跟他们沟通过，“说（柯以敏）那话说得不对，必须要剪掉”。他当时还同导演组说，要是见到那个女孩，帮他致声歉，“我们认为一定会剪掉的，哪怕你们做网络视频节目，也不能让这样的视频流出来”。

当记者就这一问题致电芒果TV，芒果TV方面很坦诚地承认了错误。

“是我们的相关工作人员没有特别留意到这一问题，审核不严格而将其上传，但发现问题后第一时间就进行了下架”。从这句话来看，柯以敏原视频确实是芒果TV发出来的。

大V们无缘无故成了幕后推手？

直到视频开始在网络上流传开来，柯以敏才反应过来，这件事恐怕没什么简单。与此同时，宋涛联想起的另一个画面，让他更加肯定柯以敏在这次事件中成为了“炮灰”。

他说道，3月26号决赛时，芒果TV派去的督导强制淘汰了一个唱得好但长相一般的选手。柯以敏在当时与其发生争执，“当时编导还表示，如果柯老师这么不配合的话，下场就不请她了”。



芒果TV放出了视频，而真正让这件事一发不可收拾的。是大V们的联手。记者在微博上搜索与这段视频相关的内容，早在3月28日就有网友从芒果TV上转发过一段带有“选手呛声柯以敏不尊重人”的视频，虽然目前这些视频都已被删，但从其他转载的视频网站上，还是能看到这是芒果TV的一档自制资讯节目《芒果捞星闻》的节目内容，后来被大V疯转的视频有两个，另一个就是“滚吧”的视频片段。

记者又试图搜索这段用秒拍软件拍下的视频源头，发现能搜索到的最早引起一定反响的转发，是3月30日凌晨一位名为“不打烊的鸡排店”的普通网友发布的，有400余条转发和600余条评论。但到了3月31日的下午，柯以敏爆粗的视频忽然就上了热搜。在晚18时至19时的高峰转发时间里，几乎每几分钟就有一个大V转发视频，而且转发语都含有“超女评委”、“滚吧”等关键词。到了21时后，“圈掌柜”、“圈内老鬼”等大V转发视频，文字均含“尖酸刻薄，极不尊重人”等相似内容。





于是，在各路大V联手“助推”后，柯以敏爆粗成为全民争议的事件。此时有冷静的网友指出，从内容和时间来看，这像是一次有策划、有秩序、有组织的营销。

但背后的真正推手是谁呢？柯以敏比任何人都坐不住，她在4月4日的微博提出了质疑――

“是谁在4月1日为掩盖选秀内定真相将半个月前的视频传给这些微博营销帐号，发布了新闻通稿般的消息？是谁雇佣水军疯狂辱骂评委，将导师情绪化的言辞扩大化当成炒作工具制造了负面陪情”？

芒果TV主动发酵？双方陷入僵持

作为“超女”主办方的芒果TV，在柯以敏事件爆发后做了什么回应？

4月1日13时，在柯以敏事件被推上热搜后的14个小时后，芒果TV单方面发布声明，停止对当事评委在超女赛事中的邀约――柯以敏被炒鱿鱼了。

但这其中还发生了一些小插曲。芒果TV除了发布了一份声明，还发出了一份通稿。通稿的第一段用词中，不乏“成为大众关注热点”、“话题热议”、“程度高居社交平台热搜榜”等字眼。有不少媒体指出，这样的措辞似乎在显示主办方“窃喜的内心”。

而在某个群里，一个名为“芒果TV媒介”的工作人员在发布这一稿件的同时，还表示“明天会就今晚柯以敏缺席超女评审事件，继续发酵”。继续发酵四个字，颇耐人寻味。在发出这份声明后，芒果TV方面没有再做任何关于事件的解释。柯以敏方发博道歉、向微博博主爆料、做视频直播的期间，芒果TV依然没有动作。但宋涛告诉记者，芒果TV的艺人统筹曾打电话给他，希望他们不再爆料发声，而这却只代表艺人统筹的个人意见，并非官方意见。

宋涛直言有些不高兴，“（必须）芒果TV主事的人跟我说”。对于事件发酵后对方没有任何高层或总导演与其沟通，他始终耿耿于怀。在柯以敏的道歉视频里，她还给“制作方和冠名商”鞠躬道歉。不少网友猜测芒果TV和冠名商都向她施压，才会有如此郑重其事的一次道歉。但宋涛否认了这一说法。他说向平台和厂商鞠躬道歉，完全是柯老师坚持的，因为她觉得毕竟是给芒果TV造成了伤害或者是麻烦，当然还有赞助商。



宋涛说一开始他们打算和芒果TV一起召开道歉的新闻发布会，但从4月1日上午九点起通过艺人统筹联络，然而他们最终等来的却是一份单方面解除柯以敏评委身份的声明。下午3点，艺人统筹才向他解释由于舆论压力，只能先这样，宋涛只好同意柯以敏，先录道歉视频。

柯以敏的反反复复

事情却没有就此结束。在被“超女”单方面解约之后，道过歉的柯以敏又忽然来了个大反转。

4月2日，一个名为“一个有点理想的记者”的微博发文“专访‘滚字门’风暴中的柯以敏”，并标注“独家”。文中，宋涛首次代表柯以敏发声，还原视频录制时的情景和流出后与芒果TV沟通的经过，并暗指“被炒作”。



紧接着，4月3日，柯以敏和经纪人宋涛又一同和该博主进行了一场视频直播，这一次，柯以敏方面更为直接地点明自己被利用，还爆料称“编导希望我严厉，让我骂人骂人”，以及主办方督导干扰评委评判等内幕，柯以敏的这一番言论，再次引发大面积的争论。可是，直播后半小时，视频和文字都被删除了。



腾讯娱乐记者在这个过程中，试图和宋涛做一次专访，但昨天的宋涛显然在一场更大的风波里。按照约定的采访时间，他三次回复记者“再往后推一个小时”，直到晚上才疲惫地接起电话。博主“一个有点理想的记者”先是发文为柯以敏鸣不平，接下来又给柯以敏做专访、做视频直播，这三个步骤踩着时间点进行，不少网友质疑柯以敏方面在反击，试图“洗白”自己。

但宋涛坚持否认是在做公关，“我可以拍着自己的良心说百分之一百不是。我要给人家拿两瓶酒，人家也没要，我到现在都不太清楚他到底是哪个单位的”。

宋涛告诉记者，他和这个自媒体记者根本不认识，只是他在看到博主转发的一篇文章后，主动向对方致谢并留下联系方式。“3号他来到北京就给我打电话，我说我请客吃饭，正好柯老师给我打电话找我，就过来一起吃饭了。吃饭的时候他一个劲儿劝我做直播，我们一直在犹豫，犹豫了一个多小时”。

这一说法在这位记者处也得到了证实，“视频直播采访也是突发奇想，我认为要真实的采访，就要直播。我也不想背负骂名”。至于为何会对以往并不关心的娱乐圈事件如此上心，该记者表示，“当你进入到事件的核心，你又有这个能力，那就做点正确的事情。”

在接受腾讯娱乐记者的采访中，宋涛几度落泪，其中一次是谈到爆发后的第二天上午，给选手打电话道歉，“这个孩子还真是特别懂事，直接就说没事，我当时就飙泪了”。宋涛还说，柯以敏亲自在电话里给那个选手道歉，还承诺如果那女孩想学唱歌，她可以免费教。



4月4日早晨6点，柯以敏又连发多篇微博，这一次她转口称“整个事件是芒果TV个别工作人员针对超女赛事的报复性恶意炒作”，炮轰的对象，从整个节目组，变成节目组个别工作人员。柯以敏似乎并不确定自己的措辞，4日中午，她忽然又在微博上炮轰起那个被淘汰的选手，“明知道自己不会唱歌...不如找个老师学习了再唱”。

在下午一点半左右，柯以敏大面积地转发支持自己的微博，跟他们互动，并有意带出“超女赛事选手内定晋级”的信息。

给主办方道歉，又反击主办方，给选手道歉，又反击选手，有网友说，柯以敏像一个人唱了一出独角戏，反反复复。

柯以敏损失180万评委酬劳？

柯以敏被“下课”之后，她会有什么损失呢？前日有台媒为柯以敏算了一笔账，报道中称柯以敏在“超女”的评委分为海选、明星养成和决赛三个阶段，每个阶段酬劳为90万人民币，被炒鱿鱼后，柯以敏直接亏损180万。但台媒的这笔账算得并不准。据记者所知，2009年包小柏为“快女”做一场评委的酬劳为一万块，而柯以敏的身价并不比包小柏高。据湖南广电一位知情人士告知，柯以敏此次回归评委的酬劳不会超过三万一场。



柯以敏此次录制“超女”分别为南京、广州和沈阳的地面赛区。地面赛区分为海选、半决选和决选（决出地面十强），每一次录制时间大约为两天――也就是说每一个赛区，柯以敏的评委酬劳大约在18万，三个赛区大约50万。另外，一位天娱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天娱团队将在100强出炉的时候接手芒果TV，打造决赛，评委邀请人选还没定，但一开始柯以敏便不在邀请范围，所以，柯以敏被“下课”损失180万的说法，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不过宋涛说，柯以敏很久以前敲定的商演并不受这件事的影响。他表示，之前浙江有个演出，这个事出来的当天晚上，主办方专门打电话表示坚决邀请柯老师。他还说自己特别感动，回去跟柯以敏说了这件事，柯以敏就说，“好，下次他再找我们，免费给他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