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重楼
文/ 黑羽茶
只有在飞机降落的一刹那
你才能真真确确地感觉到
之前的我们,是在以一种什么样的速度
飞翔
---- 题记 ----
二十年前我最想忽略的是睡觉.
二十年后我最想对抗的是失眠.
老天爷眨巴眨巴眼.
我就已经是不惑之年了.
踢踏着拖鞋,用脚来发表居室的狭窄.
老婆在厨房倒着蒜,有一句没一句的数落我.
洁白的蒜瓣在她泛黄的双手下纷飞.
化身为泥,不然就变成残灰.
与此同时,捣蒜的那家什也长长久久的染上了蒜的气息.
结婚十六年,也没弄清楚.
到底是谁,摧残了谁的青春.
儿子打电话说学校搞创收,要预收下学期学费做什么基础资金.
我抠抠鼻子说完全没问题赶明儿你老子就给你寄过去.
挂了电话回头冲老婆吼:去他妈的预收学费,谁他妈能给我预支工资.
老婆走过来推我肩膀,有气别冲我撒,有本事抢银行去.
我涎着脸说:老婆给我解决军火问题不.
老婆一笑:少贫,过来吃饭.
就这么,一天的一半又过去了.
下午要去民政局缴费,我屁股磨着沙发,考虑要不要坐空调巴士.
老婆心疼地给我披了一件衣服:外边下着雪,不就多那么点钱,你何必.
我站起来,向门外走:有你这件衣服就够了.
外边比早先还夸张些,居然还真有点雪.
这一点点雪花,从云层,越过天空,顺着屋檐,我的衣领,一路厮杀下来.
我打了个寒颤.
交完钱出来,粗粗一算计,26号发工资.
要是家里那38岁的老催命鬼和15岁的小催命鬼不折腾,这个月又能撑过去了.
我扬扬头,办公室里老季的病越来越重了,估计没几天好活.
兴许我能接他的班,把主任前面的"副"字,扔到老总房间里的废纸篓里.
那个废纸篓,塞满了我太多要求加薪的申请,以及浸透无数心血的工作计划.
一天到晚,想着怎么晋升,越苦越想,越想越累.
路过百货广场,看着光怪陆离的新生代招摇过市.
心里叹一声,这哪还是我们那时候.
扭头却撞见一巨型镜子,骇了一下.
我懂这破碎斑驳的玩意儿叫行为艺术,现在最吃香的就是这东西.
吓着我,是无数镜片里,折射出的那个苍老的自己.
时间过得真快啊,跟飞似的.
半辈子,勾心斗角,狡猾了卑鄙了愚蠢了无耻了陷害献媚现丑什么事都有.
在降落之后,震了一下,我才知道从前飞的有多快.
原来在抛弃快乐的背后,是那么那么极端的速度.
二十年前我最想忽略的就是睡觉.
二十年后我最想对抗的就是失眠.
老天陪着我眨巴眨巴眼.
一起迷惑的看着我的 不惑之年.
又开始下雪了,我擦着眼,霍然梦醒.
名利如同高塔
至死向上攀爬
重复叠加 楼间无话
命中悬挂 梦醒急刹
---- 尾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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