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心的AI：“特金会”的谎言

　　来源：高小道

　　《撒母耳记上》第16章中有一段记载“耶和华却对撒母耳说：‘不要看他的外貌和他身材高大，我不拣选他，因为耶和华不像人看人，人是看外貌，耶和华是看内心。’”

　　除了全知全能的神能看透人的内心之外，人类一直幻想有一种工具，不管是东方的“火眼金星”、“照妖镜”，还是西方的“读心术”，人们都希望借助它们来了解别人的内心世界。

　　现在我们借助人工智能，渐渐地能够一定程度上的实现了这个梦想。但是这样真的好么？

　　今天我们运用国内某500强公司研发的智能微表情分析系统，对举世瞩目的美国总统特朗普和朝鲜领导人金正恩的会面（下称“特金会”）进行分析，来看看政客们，特别是像特朗普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超级“表演者”，隐藏在微表情之下内心世界。

　　一、什么是“微表情”

　　在分析之前，先来简单介绍一下微表情技术。微表情最早于1966年被Haggard和Isaacs发现，并被认为与人类的自我防御机制有关，表达了人类内心被压抑的情绪，而且Hurley和Frank在2011年研究证明，人们确实无法做到完全压抑真实的情绪表情，这为人类“读心”提供了线索。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像美剧《LieTo me》中的Leightman博士一样具备专业的微表情识别和解读能力，不过科研人员一直致力于研发智能表情识别技术，通过结合深度学习、图像处理和微表情的研究等实现智能微表情识别和解读的功能。



　　根据该公司研发的微表情识别SDK（软件开发工具包）的介绍，当应用在本地设备上运行微表情识别算法时，可以在27毫秒内分析1080P超清图像中的人脸表情。分析模型的精度能够抽取54种微表情、17种面部动作单位以及眨眼频率、表情对称程度等数十种高阶特征。

　　二、基准检测

　　在开始分析金特会之前，我们首先进行了基准检测，以考察这一技术的准确程度。在基准检测中，我们所使用的素材来自于微表情学术研究中常用的专业图片素材JAFFE。该表情数据库是由日本女性表情图片和所代表的情绪组成。比如，在下图中，有7张表情图片，分别对应7种情绪，从左到右是“中性表情”、“高兴”、“悲伤”、“生气”、“厌恶”、“恐惧”和“惊奇”。



　　我们使用该公司的微表情识别技术对上图中的7种表情进行检测。结果显示，微表情技术能够准确识别其中4张图片，而对于其中三张的判断略有不同（是指结果和图片所表示的情绪并不完全对应，但是在对情绪的不同理解上还是存在一定的异质性），总体上这一基准检测的结果说明，该智能系统还是靠谱的。

　　三、实际检测：“特金会”背后的内心世界

　　在基准检测之后，本次实测动用了重量级的素材，那就是特朗普和金正恩在新加坡的世纪会面。一般来说，政治人物对于表情和肢体语言管理是相当注重的。通常，政治人物在公开场合都会使用熟练的“Poker Face”技能。因此，这一选择对于微表情技术是不小的挑战。那么，先进的技术能够告诉我们“金特会”中哪些不易被发现的细节和政治人物的内心世界呢？

　　l实测素材来源

　　为了获取实测所需要的表情图片素材，我们完整观看了特朗普和金正恩会面的全程视频报道，从中截取不同场景下两位政治人物的清晰可识别的表情图片，然后使用微表情识别SDK进行检测。下面呈现这次实测的主要结果。

　　问题一：真的很高兴见到你吗？

　　现场画面：亲切而友好的会面

　　北京时间2018年6月12日上午，美国总统特朗普和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在新加坡嘉佩乐酒店首次进行会晤。根据视频报道，两位领导人初次见面握手后的画面如下：



　　当时CNN的直播解说台词为“……这是一次历史性的会面……”。特朗普主动与金正恩握手后，正面面对镜头照相。看起来，这就是传说中“两国最高领导人亲切友好的会面”。

　　接着，我们马上使用微表情技术工具分析如上截图，两位领导人的内心世界如下：





　　微表情识别技术解读：金正恩在初次会面握手的时候情绪是[沮丧失落]，而特朗普的情绪是[忐忑难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微表情识别都用四字成语来表示，但结合当时的政治局势来看，我们对上述结果的感受是，不明觉厉！看起来是“Nice to meet you”的场面在技术的解读之下是特朗普的紧张不安和金正恩的沮丧失落。

　　问题二：一对一会谈真的令人满意吗？

　　现场画面：一对一会谈后的记者见面会

　　在特朗普和金正恩一对一的座谈会后，两人出席了一个简短的记者见面会。我们截取了该场景下清晰的面部镜头，并再次用微表情识别技术进行分析。下图是记者会开始不久，双反领导人还未开始发言，金正恩的表情看起来似乎笑的很开心，双方的一对一会谈看来进行地还不错。



　　分析结果：



　　微表情识别技术解读：34%的[忍气吞声]让人不仅联想到特朗普一向强硬自我的作风，一对一会谈看来朝鲜团队被有所压制啊。

　　问题三：会谈真的卓有成效吗？

　　现场画面3：记者会上金正恩发言

　　记者会继续进行。下图中，金正恩发言：“原来的偏见和做法成为了两国关系前进的障碍。但今天我们克服了这些障碍，并在此会面。” 从表述的语言上来看，金正恩认为这次会谈可以称得上是卓有成效。



　　分析结果：



　　微表情识别技术解读：分析结果居然是“胆战心惊”+“心不在焉”，金正恩的内心似乎很不平衡。看来偏见和障碍确实存在，引发当事人较为负面的情绪，而这些障碍是否在会谈中克服，当事人的微表情给了我们另一种答案的可能。

　　问题四：特朗普真的对美朝关系感到骄傲吗？

　　现场画面：我们使用的第4个场景素材是特朗普和金正恩签署协议的画面，截取自领导人发表正向积极言论时的表情。

　　如下图，特朗普正说道：“……对于美朝关系我感到非常骄傲……”，恩，表情非常真诚，旁边的金正恩听到这里也露出了666的笑容呢。



　　分析结果



　　金正恩的表情是31%的“假意微笑”+19%的“心不在焉”+14%的“怼天怼地”+12%“争强好胜”+8%“乐观豁达”。这真是一个含义丰富的笑容。再看看特朗普的。



　　特朗普的表情分析结果就很明确了：“争强好胜”。

　　微表情识别技术解读：特朗普的情绪是[争强好胜]，金正恩的情绪是[假意微笑]。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脸上笑嘻嘻？当然，金正恩的情绪可能有另一种解释：此时特朗普正在说话――英文，金正恩并未使用同声传译，虽然有国外留学经验，但多年未使用可能听力有所生疏，只能先摆个微笑撑场也是可以理解的。

　　问题五：金正恩真的对美朝关系感到骄傲吗？

　　现场画面：特朗普发言结束后，朝鲜翻译开始给金正恩翻译刚才的发言，此时金正恩的表情为下图：



　　分析结果：



　　微表情识别技术解读：技术检测的心情是心不在焉，看来金正恩在听翻译重复特朗普刚才表示“……对于美朝关系我感到非常骄傲……”，并不是很深以为然啊。

　　问题六：金正恩真的看好这份美朝协议吗？

　　现场画面：在签署完协议后，特朗普主动跟金正恩握手。从视频画面看，特朗普的眼神专注地看向金正恩，而金正恩则面向前方摄像机的镜头，脸上呈现出友好的微笑。直播字幕显示――“金正恩：世界将会看到一个重大改变。”



　　分析结果：



　　微表情识别技术解读：金正恩可能在想，“我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

　　问题七：特朗普真的看好这份美朝协议吗？

　　现场画面：下图为特朗普对着镜头展示签署完的协议，看起来坚定的眼神仿佛透露出完成历史性成就的骄傲。



　　分析结果：



　　微表情识别技术解读：对于这一重要时刻的表情分析结果是特朗普“怼天怼地”+“嗤之以鼻”。这个混合的表情，解读下来，首先体现的是特朗普的强势，第二体现的就是对这次协议的不以为然。

　　问题八：特金会的结果双方是否满意

　　现场画面：签署完协议后，两位领导人握手面对镜头，都露出了微笑，看起来是欣慰的笑容。



　　分析结果：





　　微表情识别技术解读：最终的合影，这两位领导人做出了面对媒体“合格”的面部表情。可见不管前面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历程，但是在恰当的时候表露恰当的表情是政客的基本素养。

　　l实测总结

　　在上述的监测结果中，智能表情分析为我们揭露了更为复杂的领导人内心的情绪，比如紧张、失落、好胜等。这些情绪为我们理解重要人物和事件提供了新的维度。仅从上面的八个问题来看，智能表情的分析给我们的提示就是这次会议并不像表面那么和谐且有成果。

　　在世界瞩目的“特金会”之后，6月22日，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签署行政令，把2008年延续至今的“涉及朝鲜（威胁）的国家紧急状态”延长一年、保持对朝鲜的经济制裁。

　　四、读心的AI

　　微表情分析以往是运用在心理咨询和警方查办案件方面。随着人工智能的加入，微表情的识别能力达到像素级的水平，更加准确和细致。

　　我们也有一个顾虑，就是这个读心的AI，如果拿来运用到国家安全、国家关系和政治分析上来，是不是未来所有的领导人都不敢接受电视发言和拍照采访，内心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被AI识别出来，以至于被对手推断出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更进一步，我们一直以来把“坦诚”作为人类的基本美德，随着AI微表情技术的发展，这样的“坦诚”是不是一定把人类引向美好？诚然，类似“口蜜腹剑”、“心口不一”的成语要扔进垃圾堆，但是人们面对这样读心的AI来说一句“我爱你”，是不是变得更加难了。